第一章 棠下夜(1 / 2)

每到入夜時分,沿中山大道“上社”至“棠東”一段,綿延幾公裏盡是小攤小販們的天地。他們用麵包車、二手轎車、皮卡車、三輪車、電瓶車、自行車、小輪車等交通工具將自己的貨品從四麵八方拉來,占據了BRT車站附近行人密集的地方。一些貨品較少或無交通工具的則包背、肩挑、手提而來,見哪個地方尚有空隙,便鋪上報紙、被單等用以擺放貨品的東西加以占據,然後打開背包、拉開箱子現出貨品,吆喝起來。

行人過此,少數視而不見匆匆趕路,那必是久居此地又暫時無購物傾向也往往是獨行的男人們的行為。而大多數人路經此地,總會忍不住瀏覽再瀏覽,然後駐足。摸一摸,問一問、挑一挑、、、、、、而這些人則大部分是女性,或是結伴而過的行人。女性往往對琳琅滿目、價格又賤過淘寶的商品總有一種買回去試一試的心態,反正一件花式新穎的衣服才十幾二十塊錢。

而攤販們經營的商品種類和名目的繁多也確是路過的人不願意輕易錯過的。因為這裏小至挖耳勺、指甲鉗、打火機、鑰匙鏈、發卡、皮筋、卡通圖片、手機貼膜、襪子、手套等可放於隨身小包的物件,大到棉絮、棉被、電飯煲、電磁爐、豆漿機、電視機、洗衣機、電腦、冰箱、桌椅板凳、衣櫃、床墊等需要手提肩扛的物品也是一應俱全,價格雖千差萬別,但花色繁多,造型別致,價廉居多。

除了這些日常的商品之外,賣特色小吃的更是鋪天蓋地,隨處可見。可以說這裏賣什麼的都有,除了賣商品的,還有賣笑、賣唱,賣哭、賣尊嚴討錢的,至於賣其它的,那更是司空見慣,因為滿大街的地上到處撒著各類印有肉女圖像的名片,甚至某個小巷的拐角就站著一個麵容俊俏不時過問路人有無需求的主;更先進者於**、陌陌、手機QQ上以暴露的圖像或挑逗的文字吸引蠱惑著附近的人,就像動物在發情期散發出特殊的氣味,以使異性尋味而來。

可以說棠下夜在五彩繽紛的街燈和形形色色的商品以及魚目混雜的人群的點綴下,呈現出一個紛繁、熱鬧、浮華的夜的世界,夜的天堂。人們貪於這棠下夜的迷醉、爛漫,總舍不得早早結束這有限生命裏的每一天,小攤販們的地攤要擺到夜裏十二點,小商店的門則往往到淩晨兩三點才關門;賣小吃的也往往要耽擱到兩三點,因為顧客有需求;很多便利店更是二十四小時營業。

我昨晚打乒乓球歸來時已經十點過,匆匆趕了兩個半小時的小說後,已經過了十二點,但樓下仍是熙來攘往,叫賣聲、打鬧聲、酒杯碰撞聲、哭笑聲不絕於耳。我遂關了窗子、衝了澡、塞了耳機方得睡下。

今天清晨出去買早餐時,除了賣早餐的兩排攤點,但見BRT沿路的熱鬧已散盡,紙片、垃圾全無,熙攘的臨時街市消失的無影無蹤。我雖知道今夜他們又會如約而至,但總覺得那就像一場虛幻,一覺醒來便什麼也不曾擁有過。昨夜吃的小吃已然忘了味道,昨夜搭訕的漂亮女孩已然沒了蹤影;昨夜那唱歌的長發青年不知又飄往了何處;一切的一切都成了夢幻泡影。等我買早餐回去的時候,迎著我走過的是一群群睡眼惺忪,昨夜還留戀在浮華鬧市的青年,他們夜夜貪耗青春,日裏又得為生存而奔波,這樣過度支出自己的身體和精神,我真不知道這樣的人生還能支持多久,也許富士康的跳樓者、琶洲大橋的投江者裏就有他們當中不堪重負者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