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條一郎雖未聽清他們之間的對話,但看著他們的愜意神情,憑感覺也知道,他們說的一定不是什麼好話,於是分別指著他們:“你們兩個,出列!”
劉俊熙、高橋雨知道情況不妙,東條一郎一定會借題發揮,將憋在心裏的怨氣盡情發泄,劉俊熙無語上前,高橋雨先是低頭說了聲:“嗨!”,而後跟上前來。
果不其然,東條一郎厲聲喝斥,趁機懲罰:“在訓練的時候,不準說話,連這點最基本的常識都不知道嗎?你們兩個,麵向大家,連續做一百個俯臥撐,隻要有一個人停下,立即重新開始,明白嗎?”
不明白也得明白,誰讓他是發號施令的教官,劉俊熙、高橋雨隻是被動接招的學生,他們隻能硬著頭皮,雙手撐地,兩腿並攏,腳尖點地,全身整體抬起下壓,做起俯臥撐。
東條一郎怎會錯過這個打壓、報複的大好機會,按理說,身在異國他鄉,見到高橋雨這個同胞,理應格外照顧,但為了服眾,不能偏袒,於是連同高橋雨一起懲罰。
他抬起沉重錚亮的皮靴,接連不斷地用力踩踏在他們身上,嘴還說著:“不許停,誰敢停就用單手做俯臥撐!”
他們身體剛向上抬起,就被啪嚓、啪嚓踩下去,臉被迫貼地,雪混合著泥土沾了一臉,但硬是咬緊牙關撐了起來。
萬事通、拓跋籌恨不得上去胖揍東條一郎一頓,司馬無傷拽著他們的胳膊,衝他們搖頭,眼神中流露出懇求的目光,那眼神好像在說,不要和教官發起爭執,否則吃虧的隻會是他們。
孫妙可、陸娜看在眼裏,痛在心上,她們明白,衝動不會起到任何作用,隻會火上澆油。
其他同學雖不願惹火上身,但不免在心裏憎惡東條一郎小題大做,心胸狹隘。
劉俊熙、高橋雨雙眉緊湊成川字形,聳鼻睜大眼,吸入寒氣,‘呼哧’、‘呼哧’地轉換為一腔熱氣吐出,雙手支撐著的那一塊冬雪,已化成水,向手周圍流淌,雙臂雖然酸痛,但狂熱的心依舊奔騰跳動,即使身受負壓,可一百個俯臥撐又豈能阻擋住不屈的意誌?
他們完成,東條一郎放肆地笑著,可以看出,他很過癮,但並未罷休。
劉俊熙、高橋雨從原地吃力站起,用被沙石硌出幾個小坑、掌心發紅的雙手拍打了幾下身上粘染的雪土,東條一郎不屑地斜眼掃視他們,高橋雨麵無表情,劉俊熙雙眼則迸發出這寒冬所不應有的火力,可以燃燒冰雪的堅韌。
正如同操場邊淡然靜立的青灰色白楊,雖麵容枯槁,被西風嗚嗚尖喝凋零劃過,身軀蕭瑟,但時光流轉,令人堅信——它必定會笑逐顏開,帶來新綠。
東條一郎內心咯噔一下,閃躲視線,或許由於這多變的天氣,他竟不自覺渾身戰栗了一下,僅這一瞬,他催舞起僅存的一絲勇氣,瞪大雙眼,鼓起眼珠,恨不得瞪瞎劉俊熙。
隻可惜,他敗下陣來,但他並未服輸,開口命令:“你們兩個,一個背著另一個,被背的那個腳不許沾地,哪怕是沾到一下,兩個人都要做一千個仰臥起坐,就這樣,別囉嗦,開始吧!”
他繼而對其他同學下令:“現在,我們開始訓練!”
他頭抬高,雙目直視,收腹挺胸提臀,雙腿並攏,腳後跟挨著呈八字形,做示範,接著說:“第一項訓練是站姿訓練,一個自信的人必須站得直,敢於直視一切。”
他說的有些心虛,但他並不在意,要求大家:“一個擁有自信的人才能夠取得成功,現在,大家學著我的樣子,利用剩下的時間好好體會站姿的魅力!”
同學們學著他的樣子,開始訓練,東條一郎背著手,轉身向後看,卻看到劉俊熙、高橋雨站在原地,他發火:“八嘎!你們兩個杵在原地在幹什麼?趕快開始,否則馬上做仰臥起坐。”
高橋雨小聲向劉俊熙詢問:“我們誰先背誰?”
劉俊熙直截了當回複:“當然是你先背我。”
“不會吧?這麼直接?為什麼?”
“你也知道,我之前跑了二十圈,消耗了很多體力,還沒緩過勁,又做了一百個俯臥撐,真心吃不消,所以你先!”
“好吧。”高橋雨低頭彎腰,劉俊熙立即笑著跳上了他的背。
高橋雨身體向前傾,而後穩住,實話實說:“俊熙兄,你的身體真實誠!”
劉俊熙聳聳肩:“還好,還好!”
東條一郎看著他們,還算滿意,低下頭來回踱步,幾分鍾後,抬頭向後兩排女生隊列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