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宮的西南角,有一座專門修建給皇室魔法師的秘法圖書館,其外觀猶如一座中型城堡,磚石交錯,氣勢恢宏,古老而神秘的氛圍之下,還給人一種與世隔絕的寧靜感覺。
圖書館的側翼建築與本體緊密相連,直接隸屬於皇室的魔法師們就住在這裏,同時,也是辛西婭今日最終的目的地。
雖說她現在最該提防的就是身邊會魔法的人,但魔法師中有一位是皇帝的親信,從有記憶起,辛西婭就常見他陪伴於父親左右,後者雖然不厭其煩,但也從沒抱怨過什麼。
父親的性格孤僻且多疑,他相信的人,辛西婭也相信。
“喬伊斯叔叔,您在嗎?”
敲了門之後,屋內很快傳出回應,她將侍女留在門外,獨自走了進去。
“喬伊斯叔叔,我……”
“您終於想學魔法了嗎?!”
艾薩克·喬伊斯大步衝上來迎接她,激動得像個首次賣出產品的推銷員,“殿下,請放心,我會傾盡全部本領來教你的!!”
……每次都這樣,每次。
喬伊斯這個人和藹又好相處,唯一讓辛西婭感到不舒適的地方,就是對方隻要見到她,就必然會觸發「你來見我,肯定是想學魔法了」的這場對話。
“抱歉……我是有別的事情想谘詢您……”
魔法師的氣焰肉眼可見地蔫了下去。
最初,人類世界沒有魔法,是精靈將操縱魔力的方式教給人類的,第一代人類魔法師對精靈語進行了總結歸納,製成魔法書,這就是人類魔法曆史的起點……
但精靈從來都不需要努力,魔法是他們天生的權利。
因為這個種族天賦的加成,辛西婭也曾經提出過想學魔法,但被父親拒絕了。
父親不希望她學魔法,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即使他並沒有給出任何理由,辛西婭也相信他的判斷,就像相信太陽會每天升起。
“身為精靈卻不學魔法,和鳥不學習飛翔沒有什麼區別,實在太浪費了。”魔法師擦了擦眼角並不存在的淚水,“簡直是暴殄天物!”
辛西婭看著男人誇張的肢體語言,心中升起疑惑——
父親到底為什麼會和這個人成為朋友呢?
這麼想雖然有些失禮,但兩人的性格實在不匹配,一個太嚴肅,一個又太過於古靈精怪了……
也許是因為喬伊斯的確是個很厲害的人吧?
人類魔法師的等級製度很複雜繁瑣,但粗略來講,可以簡化成四個級別:
魔法學徒、魔導士、魔導師、大魔導師。
層級越靠上,人越少,整片大陸的大魔導師甚至隻有僅僅十二人……
艾薩克·喬伊斯——這個剛剛還在小姑娘麵前抹眼淚的二十九歲男人——就是布萊德的首席大魔導師。
國家中比他年齡高的魔法師大有人在,但魔法這東西,天賦比努力重要百倍,而喬伊斯的天賦讓他碾壓了整座布萊德王國中所有魔法師的自尊心,年紀輕輕就坐上了首席的位置。
等喬伊斯調整好心情後,兩人於壁爐旁的沙發就坐,大魔導師這才想起辛西婭剛剛的話,“所以,殿下您想問我什麼?”
她挽起袖子,將手臂舉給對方看,“你能看到我手腕上的荊棘圖案嗎?是純黑色的。”
喬伊斯沒有觸碰她,保持著妥當的距離認真觀察了許久,才抬起手在對方纖細的腕關節處畫了個像眼睛一樣的符號。
魔法的微光一閃而過,男人皺起眉,低下頭又湊近看了看,說道:
“的確有層朦朦朧朧的東西,但很淺淡,看不出輪廓,也完全不是黑色……”
他抬起頭看向女孩,“那個圖案在你眼中是什麼樣子?”
辛西婭在混亂的桌麵上找到一張空白的紙,照著自己的手腕將那條黑色荊棘畫了下來,“就是這樣的,環繞在我手腕上,像銜尾蛇一樣首尾相連。”
喬伊斯接過紙張,在看到上麵的圖像後,久久地愣住了。
見他表情嚴肅,辛西婭不由得有些害怕,下意識吞咽一下,問道,“怎麼了?”
“多麼有靈性的行筆啊。”魔法師惋惜地悲歎了一聲,“這技巧要是能用在畫法陣上,該有多好。”
“…………”
“嘖嘖嘖,如此複雜的荊棘都被您畫得栩栩如生。”對方還在感歎。
“喬伊斯叔叔,您能先回神嗎?”
“抱歉抱歉……”魔法師嘿嘿笑了兩聲,“這個印記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前天晚上到昨天中午之間吧。”
“這期間你沒出過門?”
辛西婭搖了搖頭,“沒有。”
魔法師拿著紙張看得目不轉睛,同時向頭頂招招手,下一刻,二樓開始傳來連續不斷的‘叮叮咚咚’聲音,似乎有什麼東西正朝他們全速趕來,途中還撞倒了不少脆弱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