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大約五點鍾的時候李沐她們帶著一紙契書,一對相貌普通二十八九歲的姐妹以及一打黃表紙以及各式點心蔬菜肉類若幹回到了靠山村。
現在蕭家這輛馬車在村裏進進出出已經不會再引起圍觀了,但是路過時被行注目禮還是避免不了。
為了避免村民們的熱情圍攻,剛買來的姐妹花和蕭玨李沐坐在馬車裏,伍堅和柳嫂坐在車轅上趕車。
馬車軲轆軲轆駛過鄉間土路留下一片塵土,在無人注意的角落裏李秀秀狠狠道:“總有一天我會嫁給比蕭玨富貴一百倍的人。”
曹翠翠手裏拿著掃把在打掃院子,聞言輕嗤了一聲。
李秀秀將目光從馬車上收回,淡淡掃向曹翠翠如枯樹般的臉頰,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娘這是不相信我?”
曹翠翠將目光投向臨時為李大寶開辟的書房,片刻又收回落在李秀秀臉上,一向刻薄的臉上此時倒是十分平靜道:“能不能辦得到那都是你自己的造化,和我有什麼關係?”
李秀秀嗤笑道:“娘原來最大的心願不就是女兒可以嫁一個有錢人,大寶能考取功名讓你做秀才郎的娘親,好好威風威風嗎?如今怎麼這樣說?嘖,這麼說好像也不對。娘最大的心願應該是將女兒賣個好價錢,最好是不能一筆買斷的那種,這樣才能讓我一直供著咱家那位少爺,是不是?”
李秀秀的語氣輕飄飄的,但是又字字清晰,像是一把利劍直直地插向曹翠翠的胸口。
隻見她臉色微微變了,半晌像是忍無可忍才咬牙道:“我是想讓你幫襯大寶,這錯了嗎?誰家女兒不幫襯這弟弟,若是大寶當真有了功名難道你沒有好處?況且這麼些年別人家的閨女下地鋤草盯著大太陽幹活,你卻是被養的如同城裏的小姐,我虧待你了嗎?”
曹翠翠頓了頓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再開口嗓子像是夾著如深海一樣窺不見底的不解與怨氣。
“對你們姐弟的打算難道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嗎?這一切難道不是你爹的默許甚至是他的授意嗎?如今倒好你們是一家子姓李的,獨獨我也一個外人。嗬嗬,當初總是說李木那賤丫頭是個白眼狼,如今看來竟然是歹竹出好筍了。”
這話不可謂不戳心窩。
當初李大山父子三人竟想用曹翠翠一條腿去換二十兩銀子的事成了靠山村的笑話,多少人嘲笑曹翠翠惡有惡報,便有多少為夫君為子女殫精竭慮麵目全非的婦人物傷其類,兔死狐悲。
如今舊事重提,李秀秀也不免變了臉色,更別說在曹翠翠的嘴裏如今自己竟然比不上李木那個賤人。
李秀秀俊秀白皙的小臉驟然扭曲,嘴角提起幾次才堪堪露出一個能止小兒啼哭的笑容。
“娘若是這樣說,那何不去找李木入他蕭家的門?當初女兒沒辦到的事情若是娘辦到了,也算是一樁美談了。”
如此不要臉的話簡直讓曹翠翠枯樹般的老臉竟然泛出了紅暈,當然不可能是羞的,而是氣的。
“你!”
“我如何?我如今行事不都是娘一手教的嗎?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可都是娘日日掛在嘴邊的話,如今怎麼就不作數了?不過娘有一句話倒是說的很有道理。”李秀秀稍作停頓,然後聲音又降低了些,俯身貼在曹翠翠的耳邊道:“成就如今的我和大寶居首功的是爹,女兒自然是忘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