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朝把信折好,小心地放進了右褲袋裏。他已經無暇去顧慮這封信的最後一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了,那也許是某種暗示,可他看不懂就是看不懂,所以暫時拋之腦後是最為明智的選擇。他在自己的房間裏左右徘徊,把能帶走的東西搗鼓了個遍,最後塞滿了一個大號的登山背包。他揚手拍了拍沉甸甸的背包,臉上擠出一個苦兮兮的笑容,“哪天腰間盤突出,一定是因為這個包。”
洛朝又撲回床上,在枕頭附近摸到了自己昨晚上找出來的的夏季校服,坐胸口處有一個藍色圖案,是學校的校徽,這是一見白色T恤,起碼看起來像。他扯扯領口,開始套衣服。他一麵把校服往下扯,一麵回想自己還有沒有什麼要聯係或者通知的人。
他的頭從白色校服的上端口露出來,但思緒卻留在了過去的幾年上。
父親甩下他時他才十三歲,那個年紀的孩子總是有點叛逆,但洛朝和家裏的關係卻出奇地和睦。他有一個妹妹,哥哥以及又當爹又當媽的父親,母親死得早,洛朝和妹妹都對她沒有什麼印象,就連二十歲的大哥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父親的消失,真的是一個巨大的災難。
那夜,比他小一歲的妹妹在家中哭鬧不停,大哥的臉也蒼白地可怕。洛朝強忍著內心的恐懼,戰栗著來到了大哥麵前。
無論他問什麼,大哥都隻是顫著嘴唇不說話。洛朝的心中好像得到了什麼冥冥之中的暗示,一個壞念頭就突然冒了出來,那讓他心中警鈴大作,也讓他早已紅透的雙眼變成了被洪水衝破的提防,兩行清淚就這麼流了出來。
“爸爸隻是......”大哥蹲下身子攬住洛朝和妹妹,他這番話不僅是說給他們聽的,也同樣在暗示自己,“他又不是不回來。”他把三個人的頭靠在一起,低聲自語。
後來,不僅父親沒有回來,洛朝甚至很少見到大哥。他知道大哥自己創辦了一家公司,每天都在裏麵忙上忙下,還得應付大學的事情。妹妹也開始在學校裏的社團活動中紮根,鮮有機會見麵。
但他覺得自己的心中始終有什麼牽掛。在大哥二十四歲生日那個晚上,他把自己的決定在餐桌上大大方方地擺了出來......
他要去找父親。
大哥愣了愣,然後低下頭吃了口蛋糕,他在洛朝熱切的注視下把那口蛋糕難受地咽了下去,“不行”大哥放在洛朝身上的眼光加上了洛朝陌生的冷意,“你覺得你能做什麼,一個即將讀高一的小孩子。”他的眼中染上了一道悲傷,但他很快就用冷意覆蓋,即使隻是一刹那,洛朝還是注意到了,他第一次在大哥的身上看到了望洋興歎的悲傷,怎麼會。他試著開口反駁,可那些話都在喉嚨裏哽塞住了。
“小朝,沒你想得那麼簡單。”大哥看著妹妹的房間,她此時早已入睡了,洛朝也才敢和大哥坦白心聲。大哥站了起來,他下達了最後通令,“時候不早了,你早些睡吧。這些話以後也不要在提。”
洛朝還想開口說話,卻被大哥攆回房間。
那一夜,他根本無法入眠。他想不明白讓大哥畏懼的是什麼,大哥知道的一定很多,而且說不定還有爸爸的消息。看他的樣子,可能還真是。洛朝煩躁地翻身到床的另一側,可大哥若是有意瞞著他,他是不可能知道的啊。看著窗外的明月,洛朝想到了大哥那個悲哀的眼神。
思緒回歸到眼前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