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天,柳一凡硬著頭皮去請何仙。何仙母親冷著臉訓斥,飯不吃餓,衣服不穿冷,煙不抽能咋的?老何一輩子不抽煙,不也過來了?因為別的倒也罷了,因為這點兒小事和媳婦生氣,我看就是個糊塗蟲。何主任在一邊為老伴兒幫腔,小柳呀,我就是你的不對了,好男不和女鬥,生活和為官一樣,小不忍則亂大謀,為這點小事兒弄得興師動眾,不值得吧?何仙母親接過話頭,何仙有了身孕,你抽煙,她就是被動吸煙,她死了活該,誰讓她嫁給你呢,可她肚裏的孩子呢?你怎麼這麼沒有責任感?柳一凡這才知道何仙懷孕了。話說到這份兒上,柳一凡再沒有表示就說不過去了,他發誓再也不惹何仙生氣了,再也不抽煙了。何主任道,就是嘛,有誌氣才能成大事。
那真是一段暗無天日的日子,柳一凡咬牙堅持著,幾乎蛻了一層皮,終於把煙戒了。
何仙總是用她的生活方式改變著柳一凡。柳一凡無法和何仙交流與溝通。兩人的關係一開始就沒有熱度,漸漸地就更冷了。
隨著柳一凡職位的不斷升遷,何仙性格也變得比過去柔和了,在一些場合,何仙開始看柳一凡眼色,這在某種程度上滿足了柳一凡作為男人和領導的虛榮。但柳一凡已是激情不再,何仙在他心裏濺不出多少漣漪了。加之家裏是一如既往的來蘇水味,漸漸地,柳一凡把回家視作畏途,經常睡在辦公室。柳一凡工作特別賣力,政府上下都這麼認為。
仕途基本上是一帆風順,柳一凡不但在單位,也在家裏喂養著自己的威嚴。當然柳一凡決不板著麵孔對待手下,他總是微笑著,威而不怒。讓人摸不著頭腦,才是最佳效果。柳一凡小心謹慎,卻又得意洋洋。所以當有一天,柳一凡在家裏撞見何仙和一男人扭在一起時,都反應不過來。柳一凡控製住自己,沒讓怒容顯現出來,甚至彈出一絲冷笑。柳一凡已有了足夠的城府,他不想讓何仙看出內心的變化,他明白,惡言惡語傷不了她。柳一凡理智得近乎冷酷了。
何仙冷冷地說,你別擺出這種樣子來給我看,我看夠了,受夠了,這種苦行僧一樣的日子,我也過夠了,家裏需要的是父親,是丈夫,不是書記。要離婚的話,我隨時奉陪。何仙把臥室的門砰地關了,柳一凡抓起茶幾上的煙灰缸,想把門上的玻璃砸碎,胳膊卻怎麼也舉不起來,煙灰缸落在地上,粉身碎骨。
那一陣子,柳一凡正和另一位副書記競爭縣長。他不想分散精力,又怕家事傳開,失卻了威信。於是,他給何仙辦了調動手續,到了市裏一個清閑單位。何仙沒有提出異議。柳一凡很少回市裏那個“家”,他和何仙的婚姻已是名存實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