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蘇一愣，思思不是個鬼嗎？他怎麼能用呢？正要問時，一陣冷風直從自己的腦門而入，他還沒及反應便覺得五官感知都頓時清晰了很多。自己想開口問時，老魚頭已經哼著漁民的調子越走越遠，而麵前卻是一個微笑著的慈祥的老人。那人穿著病號服，比自己幾個月離開前還要消瘦，他正是小蘇的父親。“爸爸。”小蘇撲到他的懷裏便開始痛哭。
“孩子，別哭了，我有事要告訴你。”小蘇的父親撫摸著他的頭，大概這也是自小蘇記事以來，父親第一次對他這樣溫柔。而且這種語氣竟然像是臨終時的遺言。
小蘇端坐在父親麵前再也不敢說話，因為他們都知道時間不多了。
小蘇的父親曾經也是個革命的軍人，他這一輩子轟轟烈烈，也可謂是從沒有過遺憾。唯獨自己往年做過的一件錯事一直糾結在他的心頭。他從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過別人，隻是現在人都快死了，這些事總有一天要真相大白。那時候他南征北戰，雖說那時候有侵略者，但是他們有時候麵對最多的還是剿匪之類的事，俗話說亂世出匪多。人被逼上了絕境，占山為王，當了土匪，燒殺搶掠也不比侵略者好到哪裏去。當年小蘇的父親便是帶上一支隊伍去剿糧道上的匪。
那些匪徒幾十年在一個地方，已經形成了一個小的社會群體。匪窩裏是老老少少都有，剛開始小蘇的父親還想以懷柔的政策勸降他們，但是那群匪徒著實彪悍，根本不給他們說話的餘地，拿起武器就是一副要拚命的架勢。那時候也不知道是誰打響了那第一槍，便如信號一樣，兩方人便糾結在了一起。匪窩裏是上到七十歲的老人，下到十來歲的孩子，都一副豺狼似虎的樣子。隊伍裏的兄弟也有好幾個受了重傷，小蘇的父親看到事態這麼嚴重，如果再不開殺戒，怕是這支隊伍都要被滅在土匪窩回去也不好交代。
於是隨著一聲號響，槍聲如鞭炮般瞬間響徹了整個土匪窩。戰士們殺紅了眼，都是在最後看到滿地的屍體時才覺得自己當時肯定是被魔鬼附身了。小蘇的父親看著那些屍體中還有些老幼婦孺，也感覺到事態的嚴重。他是這支隊伍的領導，這樣回去也不知道該怎麼交代，幾個受傷的士兵倒在地上筋疲力盡，還有幾個拿著槍滿身是血的士兵也是一臉茫然的看著小蘇的父親。那一刻，小蘇的父親心裏充滿了懊悔和愧疚，也許真如他所想的那樣，當時的他們一定是被魔鬼附了身。
半天的沉默後，突然有個聲音在人群中響起，“連長，斬草要除根啊，不把那些活著的人找出來全部殺了，他們要是出去告訴了上麵，我們這群人都要軍法處置啊。”
小蘇的父親環視了一下四周，所有的人都低著頭，他不知道聲音究竟是從哪裏發出來的，隻是那一刻他的內心也是那樣想的，隻不過他並不敢那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