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自己的家人臨死之前親人也會有些預感,而小蘇當時正是有那樣一種預感。即使小蘇厭倦父親的管束,但是父親對他來說也是最重要的人。失了魂似的小蘇瘋了一樣的往港口的地方跑,那兒每天淩晨就有出海的客船。
隻在港口等了一會,客船就已經開始工作了。第一班客船的老人是這裏的老漁民,不再捕魚了便幹起了這個行當,他有一個很長的姓氏,沒有人記得住,便都叫他老魚頭。老魚頭經常會送他們這麼兵娃子到大港口轉車,所以小蘇認得他。在看到老魚頭的時候,小蘇才又想起剛剛不久前自己看到的東西。
“兵娃子,今天咋這麼早來搭船?”老魚頭看小蘇是一身的狼狽,但是他看小蘇穿著一身綠軍裝也知道他是個當兵的孩子。看小蘇還在愣神,他又說,“這麼早就你一個人坐船你怕不怕?”
小蘇抬眼看到老魚頭,那剛剛隻在海平麵冒出一點點頭的陽光將這老人的臉照成桐油色,整個海麵像金子一般的燦爛,但是沒有陽光的那一片海域卻像是黑洞一般的黑似乎還有一股強大的吸引力。小蘇聽老魚頭說怕字才又向他看到仙女的海域遠眺一眼,那個地方似乎從沒有過光亮,即使已經升起了半個太陽,那個地方還是一片的漆黑。“老爺爺,那個地方是哪兒啊?”他問正在劃船的老魚頭。
老魚頭眯著眼睛也朝那個方向看了一眼,從懷裏掏出魚幹扔給了小蘇一塊,說:“娃,沒吃吧,吃點。”小蘇看了一眼那魚幹,應該是普通的一種海魚,這種在當地可以隨時拿來當零食吃的東西。他想著父親,也暫時沒有食欲,魚幹拿在手裏,愣愣的等著老魚頭告訴他那到底是什麼地方。“那個地方不是活人應該去的地方,知道沒?”老魚頭似乎知道小蘇正是從那個地方來,他的語氣更像是一種警告和叮囑。
“為什麼?”
老魚頭是附近一個村莊的漁民,在海上靠打漁為生,他們這片海域的漁民都非常敬重海神,也會有一些祭祀的方式來賄賂海神。其中一種便是所謂的魂祭,即使人死了以後將自己的身體扔進海裏給那些魚分食,以還自己多年捕殺他們的罪孽,二是將自己的魂魄獻給海神,以感激海神對他們的庇佑。這是在海邊生活的漁民幾乎都遵守的約定,這些小蘇在部隊裏也曾聽戰友和楊政委說過。
曾經那片淺灘其實也不是個淺灘,那個地方本來沒有岸,是深海的一塊地方。老魚頭說多年以前,那個地方和現在的海麵中央沒有什麼區別,他們打漁的人以坐標判別位置,而不是單純的視覺,所以對一個地方的認知也不完全是靠眼睛看到的來判斷的。
那還是50年前的事情,當時外麵發生了什麼他們不知道,對於這種本來就生活在世界邊緣的人民們來說,無論是改朝換代還是戰火紛飛他們的世界其實止於這片海。老魚頭的父親也是個老漁民,有一天他出海打漁回來以後便對老魚頭的母親說,“哎呀,今天真是晦氣。撈魚撈了一具外來的屍體。”其實打魚人偶爾撈到屍體也很正常,隻是一般迷信上來說這種撈到屍體的漁夫一定要還那屍體一個願或者給那屍體一些東西,否則那屍體就會纏著你。漁民一般如果撈到屍體的話就會把當天打到的所有魚都扔進海裏還給大海。一趟出海,毫無所獲,也難怪老魚頭的父親當時那麼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