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其實根本不用上前,就已經能夠分辨那屍體就是自己,小胡心說一個人就算是再怎麼荒唐,也不至於連自己什麼樣還分不清。但是他瞬間又想到胖老板曾經和他說的那句淒涼的話,“我現在連自己原來長什麼樣都已經記不得了。”
他還是壯著膽子走到那具屍體邊上,屍體被堆積像小山一樣的冰袋包圍著,那些冰袋融化發出吱吱的聲音就像屍體自己在說話一樣。他感覺那屍體像是在跟自己說話,又走近了幾步,小胡回頭看看離他也隻有幾步之遠的白連長,所有的戰士此時都站在門外。那屍體分明真的在跟小胡說話,“你快來,我時間不多了。”小胡又看一眼白連長的表情,他絲毫沒有變化,看樣子白連長果然沒有聽到,這聲音就像小霞的聲音一樣隻有自己能夠聽得見。
白連長看小胡遲疑不決的樣子便說,“像個爺們兒一樣,上去看看。我們都不害怕,你怕什麼。”
那時小胡根本不是害怕,他隻是在想自己跟自己對話是一件多麼荒誕的事情。而這件事情如果當著別人的麵發生沒有人會把屍體當神經病,估計隻會把他當神經病了。白連長對小胡一臉的不放心,這種不放心在小胡眼裏更像是一種鄙夷。小胡對白連長說,“連長,你先去吧,我想看看這屍體隱私的地方和我的是不是有區別,你在我有點不好意思。”白連長估計也沒能明白一向膽小的小胡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但是他默認退了出去。
出去時小胡還聽到門外戰士的起哄聲,“是不是他,連長,他不會是鬼吧?”白連長罵了句粗口,“滾回去。”
小胡獨自一人對著那屍體,說不出來是種什麼感受。雲南的天悶熱,如果沒有這些冰塊,想必屍體早就沒有了形狀了。他想這大概還得多虧了他那人脈極廣的父親,沒有人敢私自火化他的屍體。這種地方冰塊何其寶貴,這種袋裝的冰塊看樣子還不是從一個地方能夠找到的。為了保存屍體,看樣子連長也花了不少的心思。否則按一般情況處理的話,發現戰士犧牲的情況,不會耽誤一天的時間,通知下家屬基本就就地火化了。人民的兵沒有那些講究,死了就是當地的土。
“我好冷啊。”那屍體突然發出聲音。小胡一驚,他聽的非常清晰,就連聲音都和他的非常相似。
“你是什麼人,怎麼跟我長的一模一樣。”
那聲音苦笑,仿佛在嘲笑小胡的無知一般,“世上沒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我和你也不是像,我就是你。”
小胡後退了幾步,“你就是我,開玩笑吧,我現在活著好好的。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那個聲音突然冷笑說,“你不相信也正常,我也不相信。剛剛看到你的時候我還以為這一切隻是個夢,你聽得到我的話,我也吃了一驚。”
小胡大概也是站在屍體邊上的緣故,突然也覺得非常寒冷。不一會兒,上下牙都開始打戰,“你,你,你說什麼?我還能嚇你,是你嚇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