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黃秋的阿爸發現血甕的時候正是那時候的老祖宗剛用完真氣,作法施了三次的雨。那年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到處大旱,糧食根本種不出來,隻有靠道法求雨水才能保住他們這個地方的一方溫飽。
三次求雨以後的老祖宗筋疲力盡,連走路都需要別人扶持,更別說是還能做其他的事情了。黃秋的阿爸發現血甕那件事以後,老祖宗一個人待在屋子裏唉聲歎氣了三天之久,那三天就是現在的老祖宗黃正一直陪在他的身邊。因為老祖宗那時候即使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但是血肉之軀總是要進食的。老祖宗的手都抬不起來,隻能靠著黃正像喂食嬰兒一般一點一點的喂老祖宗進食。
他記得老祖宗每進一口,都要深深的歎息一番。當時不明就裏的黃正從沒有見過他伺候了將近十年的老祖宗像現在這番模樣。幾天的異常,他終於忍不住找到當時負責抬老祖宗的人黃土。黃土是個粗人,唯一的有點就是人長的紮實,力氣大。用山裏的話說,是個底盤穩的漢子,適合紮馬。這種人在古代一般都去當了轎夫,專抬那些達官貴人,而現在他的待遇也不錯,抬的是村裏最德高望重的人,也算是優差。但是四肢發達的人往往大腦就簡單,他沒有發現老祖宗有什麼不同。
當黃正問到他的時候,他一臉的茫然,附耳問黃正,“是不是老祖宗快完蛋了?”那些老祖宗因為實在是年紀太大,一般死的也都很突然。有些是吃著飯就去了,有些是睡著了再也不會醒,有些笑著笑著也僵硬了。這些死法在他們看來都已經見怪不怪了,人死以後,靈魂離體,驅殼對於這些修道的人來說簡直是費具。
黃正搖了搖頭,那些要死的老道士哪個不是對自己的日子都有心數的,如果說一個人明知自己要死了,最後應該是坦然。而老祖宗的表情明明是非常的糾結為難。他把自己的想法分析告訴了眼前的莊稼漢子黃土。又問黃土自己不在的時候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問完黃土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說,“還真有,黃秋的阿爸挖出個罐子,老祖宗自己抱回了屋。那以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黃正是個有心之人,否則也不可能成為現在的老祖宗。他聽完這話已經猜到了那罐子的不同尋常,想必老祖宗的反常一切也皆因那罐子而起。
老祖宗一天隻吃晚上的一頓,那晚黃正送飯去時,老祖宗依然是半閉著眼睛,微倚在床榻上。黝黑的臉上是當年逃難都沒有表現出的焦慮,本來不應該說話的黃正忍不住問了一句,“老祖宗,你有什麼心事,一定要告訴我。”
老祖宗的眼睛這才緩緩的又張開一點,他看著黃正也算是個老頭了,一個更老的看著一個已老的人總覺得有說不出的蒼涼。老祖宗微微張口,說到,“怕是有什麼不好的東西要讓我們這一支滅族啊。”
黃正心中一驚,這年頭要說四個多少人都不稀奇。但是人就像草木般,隻要有喘息的機會,他們的下一代又會生生不息,要說滅族這聽起來不僅是不可思議,更多的是讓人覺得這件事如果能發生,會引起多大的驚懼。黃正看著老祖宗,確定剛剛說出這話的人正是曆經了一百年風霜,無論是見識能力都勝人許多的族長。“什麼樣的人能做到滅族?滅族可是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