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色壁牆,琉璃磚瓦,雕花木窗,環佩作響。偌大皇宮的嚴整貴氣以及複製般的重閣疊殿,看得雲冶沒勁,陌鳴淵是早就甩開了,她一個人徑直朝著南邊走去。
越往南邊走,宮殿竟是越發少了起來,相反的綠植倒是多了起來。幾歪幾折,沿著路徑,雲冶尋到了一個入口處樣子的高門,‘竹離齋’三字躍然於門上,高門旁的一塊木牌上還寫有誰的字跡:莫入。二字飄逸靈動,如同盤龍踞於木牌上,淩厲的筆鋒叫雲冶看得發出一聲讚賞。
看往門內,竟種有大片大片的竹林,雲冶眼睛透亮起來,露出好奇的光芒:沒想到皇宮裏還有這麼個好去處!於是跨入門內。
一踏入門內,滿眼的竹林,蔥蘢綠意盎然著暈染開來,挺直的竹往天邊長去,高潔堅貞的氣節躍然眼前。這裏的清幽與外麵的深宮重重形成鮮明對比。一堵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深處傳來縹緲虛無的琴音,樂色撩人,悅耳動聽。雲冶莫名覺得這支曲子似曾熟悉,便往深處走去。好奇之餘,竟未發現胸口的瓏石墜正隱隱發燙,散發著淡淡光芒。
如同跌入竹林中的仙人兒,雲冶走走停停,千金難求的流雲月裳不時劃過草地,沾染上草汁,也毫不介意地信步往前。竹林掩映中,隱約見得一座木閣,疊於地上。
琴音凝集於天地之間,曉暢通徹,如若高山流水,潺潺流淌,來自庭中,愈發熟悉起來,雲冶躡手躡腳地拾梯級而上,到了二樓,往下看去,猛然一怔。
這一眼,便是滿滿驚豔。
庭中一石桌上擺有一張素琴,琴身簡單不加點綴,一男子靜坐撫琴。骨節分明的長指或撚或搭。玄白錦裳,衣袂隨著手上動作翩翩而起,銀色長發不加修飾傾瀉而下,麵如冠玉,眉眼清朗,輪廓線條優美醉人,無可比擬的完美麵容上睫羽纖長如同蝶翼輕搖,眸子低垂,斂去所有神色,端正挺直的鼻梁下薄唇寡淡,不帶半分情感。通身疏離氣質,如天淨月華,仙人般剔透。
芥未山早便感到有人進入這無人敢進的地方,隨著那人的接近,這胸口的瓏石墜竟溫熱起來,略有詫異複又平靜下來,這前世劫終於是來了。
他瞥了她一眼,淡淡的。
男子眸中是如月光般的色澤,淡雅至極,如若望不盡底般的深邃,清風明月盡納於眼底,卻不染纖塵般的疏離,對視也像沒看到一樣,這驚鴻一瞥,再次叫雲冶驚豔。
有如孤雲出岫,朗鏡懸空,隔絕萬事以離心,袖手旁觀天下事的淡然沉著,出塵絕豔,一身清冷。
這個男人,好看到犯規。
芥未山自然地收回目光,心中已有了然答案,麵容上的平淡一絲不改,心裏卻不自主地漾過一絲漣漪:果真是她。這前世劫,他是定然逃不過,但也不一定遂了司蓮生的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