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魏水河上的浮舟大多都靠了岸。
河麵上零星的還有幾帆漁船在河麵上撒網捕魚,可能是因為一天的收獲都不盡人意,想趁著天沒黑再繼續撒幾網。
那些收獲豐盈的船夫們卻都綁了繩索,卸了漁網,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準備上岸喝上兩碗棗子酒。聊一聊最近魏水城發生的大小事。
夕陽的餘暉,均勻的鋪在水麵上,隨著那些小船起伏,泛起圈圈波浪,反射出一片片金色的波光。
一切都很祥和,平靜。
然而,隨著“噗通”一聲水響,便是有人打破了這份平靜。
河麵之中,有一人在水中胡亂撲騰,眼看就要沉下去。
顯然落水之人不通水性!!!!
可那人卻沒有絲毫求救的意思。
“有人跳河啦,快救命啊!”河邊上一位頭戴方巾,身穿布衣的小廝,捧著雙手在河邊大聲喊道。
他是朝那幾位靠岸的船夫求救。
那些漁船上的船夫們,顯然是聽到了求救之聲,卻巋然不動,該卸網的卸網,抽煙袋的繼續抽煙袋,仿佛在河裏撲騰的是一隻雞,或者一隻豬。卻與自己毫無半點幹係。
就在這時候,一個年輕的船夫忍不住了,扯下單衣,兩步跨上船舷,就想跳入魏水河中救人。
旁邊一個老人卻伸出煙鬥攔住了年輕船夫,說道:“三兒,魏水河的規矩你可是知道的,咱們吃的是水龍王的飯,若是救了這投河的人,便是跟水龍王搶食,改明兒你就要拿自己的命去填。你自己可想清楚了!”
那位叫三兒的年輕人聽到老人這麼一說,便有些猶豫,身子便停在了船舷邊。
在魏水河邊捕魚的老漁夫都知道,這魏水河千百年來的確流傳下來這個規矩,凡是在靠著魏水河吃飯的人,都是忌諱下水救人的,若是救了人,那便觸犯了水龍王,說不定哪天自己就會被淹死。
眼看河中落水之人的動靜越來越小,現在隻能夠看到一圈圈的漣漪,隱隱約約能看到水麵下的頭發。
隻留下那人的頭巾漂浮在水麵之中!
岸邊的小廝看到這邊的幾位船夫紋絲不動,更是急得跳腳,嘶著嗓子喊道:“救人啊,你們倒是幫幫忙啊!求求你們了!!!”
人沒人救,眼看就要漸漸沉底,那小廝忽然靈機一動喊道:“河裏麵的是魏水城大戶寧家的公子,誰若是救上來,寧家賞銀百兩!!!”
寧家在魏水城中也是小有名氣,經營著一家票號,算是小富之家。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那小廝這麼一喊,船上的幾位船夫頓時就來了精神,頓時就聽到噗通幾聲,那些船夫就爭先恐後的跳入河中。
就連先前阻止救人的那老人,也將煙鬥往船頭一擱,跳了下去。
隻是那位叫“三兒”的年輕船夫站在船頭默默的發呆,這也變得太快了……
這些船夫常年吃著水上這碗飯,也是水中好手,不一會兒兩位船夫一左一右將那水中的寧公子的胳膊架住,朝著岸邊遊上來。
寧公子被弄上了岸,卻已經是沒了呼吸,小廝看著自家公子沒得救了,放聲大哭,一邊哭一邊責罵那幾位船夫,若是早些救人也不至於讓自家公子丟了性命。
那位老人見狀也不說話,摸了摸寧公子的胸口,說道:“心頭尚暖。”便跑到浮舟的頂部抽出了幾根曬幹的艾蒿,再用火折子引燃,朝著寧公子的肚臍戳去。
一連戳了十幾下,就見這公子的肚子受了痛,一癟一鼓,隨後寧公子的口中便冒出幾口濁水,這呼吸就有了,隻是人卻不見得清醒。
小廝見到自家公子有了進氣,臉色便是由陰轉晴,說道:“我家公子這是活過來了?為何他不睜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