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五。春節假日的最後一天下午六時,文靜從家裏回到了市醫院,晚上她要上大夜班。文靜還沒有結婚,和朱玉合住一個宿舍。朱玉是外地人,今年春節初一、初二正好當班,她就沒有回去。文靜和朱玉的私交不錯,此刻,她的手提包裏裝著一些給朱玉帶來的食物。
文靜來到單身宿舍前,門上掛著鎖。她掏出鑰匙,打開鎖,走了進去。
天將黑,屋子裏光線很暗,模模糊糊地看到朱玉的床上好象躺著個人。
朱玉拉開電燈一看,原來是朱玉頭發蓬亂地躺在床上。
“朱玉,”文靜叫了一聲。她感到很奇怪,朱玉明明是在床上,門怎麼會從外麵鎖上的,莫非朱玉病了,不能下床,來看她的人鎖上的?
文靜走了過去,推了推朱玉。
朱玉直挺挺地躺著沒有睜開眼,一動也不動。
文靜是個護士,她看出朱玉已經死了。因為職業的緣故,她並不覺得害怕,沒有象電影裏描述的那麼誇張。文靜看慣了死人,她沒有失聲尖叫,而是冷靜地走到門口,關上電燈,拉上門,然後向院長家狂奔而去……
閃光燈冷颼颼的白光在不停地閃爍,法醫和刑警們正在緊張地工作著。現場拉起了警戒線,看熱鬧的群眾被擋在門口十米開外的黑暗中。
大年初八,一份案情彙報擺在了林法醫的案頭。
朱玉,女,二十四歲,未婚。外地人,中專文化,護士,五年前分配來我市市人醫工作。正月初五下午六時被同宿舍護士文靜發現死亡後報案。六時十五分市區局刑偵隊進入現場。
現場勘察情況如下:
死者赤身裸體,全身皮膚無傷痕和抓痕,手指甲縫無結垢。死前有性行為。外衣擺放整齊,內衣放在床外側的方凳上,衣服無破損及撕扯,被褥床單整潔,未留下痕跡及精斑等。床上的一條毛巾上有*殘留,為性行為時所遺留。
死者左腦門太陽穴被鈍器擊打,有瘀血。左眼充血,眼球輕度外凸,頸部有掐痕,喉頭甲狀軟骨折斷,甲狀軟骨下氣管塌陷。死亡原因,鈍器擊打後機械性窒息。
地麵清潔,腳印清晰,提取到兩種不同花紋的男人鞋印。
一組鞋印為四十三碼,兩步之間距離不等。從鞋子大小判斷,著鞋人身高約一米七五到一米八十之間。
另一組鞋印為四十一碼,兩步之間的距離相等,身高約在一米六八至一米七二左右。
地麵留有少量毛發,除同室文靜和死者朱玉以外,係兩個男人所留下。
死者體內遺留的*和毛巾上的精斑的分析結果為混合*,分別為A、B兩型,毛發亦與上述結果相同,為A、B兩型。
據此我們認定,死者被具有A型和B型的兩個男人輪奸後殺死。
死者的衣物無被盜的跡象,箱子裏物品擺放整齊沒有翻動過。
根據走訪群眾,得知死者生前與男青年關波濤、劉亦林關係密切。
關波濤,男,二十六歲,未婚,高個子,身高一米七七,小學教師,本市人,有群眾看到關波濤和朱玉一同進出關家,並經常在關家過夜,似有戀愛關係;
劉亦林,男,三十四歲,離異,營業員,身高一米七一,有私房兩間,前妻離婚後帶小孩回了娘家,有一老母親在堂。死者與劉亦林關係曖mei。劉亦林業餘愛好美術(繪畫)。
對關、劉二人的外圍偵察,發現關、劉二人的腳碼分別為四十三碼和四十一碼。
對二人的偵察發現,劉、關在案發後神情緊張,幾次去現場周圍打聽案情。經正麵接觸後發現,關波濤A型血,承認初三上午和朱玉在她宿舍裏發生過性關係,但下午三時就離開了,有朋友證明晚飯時的情況,但晚八時後去向無人能證實,雖然關波濤父母證明這段時間直到第二天(初四)上午在自家睡覺,但父母的證實不能完全相信。
劉亦林B型血,到案後立即承認在初三下午五時去宿舍找過朱玉,因見朱玉正在睡午覺未起,便上chuang和朱玉睡到晚七時方才離去,曾有一次性關係,晚間時間無人證明。
在關波濤和劉亦林家中均發現與現場腳印完全一致的鞋。在劉亦林家裏還發現有數張朱玉的裸體素描,並有肖像畫。
但劉、關二人否認互相認識,稱從來沒有見過麵。群眾也未見二人有何交往。
林法醫抽出審訊紀錄看了起來。
關波濤審訊記錄(摘要):
關波濤,你知道為什麼抓你?
不知道。
朱玉死了你知道嗎?
知道。
怎麼知道的?
聽說的。
聽誰說的?
記不清,整個城市的人都知道了,我是聽他們議論才知道的。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初四上午。
你認識朱玉嗎?
認識。
怎麼認識的?
兩年前經人介紹的,我們在談戀愛。
有沒有同居過?
……
說,回答問題。
同居過。
最後一次同居發生在什麼時候?
初三上午,大約十點鍾。
你說詳細點,把初三一天的情況都說清楚。
今年春節朱玉從大年三十晚上開始,連值三個大夜班。初二晚上,在我家吃過晚飯以後,我送她回去的。我讓她初三到我家來,她說,上完夜班她要睡覺。我就說,那我去陪陪你。初三上午九點,我去了她宿舍,我們就上chuang了。到了下午三點左右,她讓我走,說,她要好好地睡一覺,太困了。正好晚上我有個應酬,要去一個朋友家拜年。我就順水推舟,也許是她看出了我的心事了。走的時候她對我說,我幫你買了雙新鞋,你把它換上。看你成天就穿那兩雙相同的鞋,也不嫌難看。在門邊我把新鞋換上,她又說,你把髒鞋放到門外的窗台上,明天我幫你洗幹淨了你再拿回去。我就把髒鞋放在門外的窗台上,離開了……
你走的時候朱玉穿衣服了沒有?
把短褲和棉毛褲穿上了,她說,你走吧,我下來栓門。
你看到她下床來栓上門了嗎?
沒有。(指腳上)我穿這雙鞋回來的。
那你家裏的那雙鞋如何解釋?
我買鞋喜歡買雙的,家裏的舊鞋和留在朱玉宿舍外的那雙鞋是一同買的,兩雙鞋我換著穿。
朱玉是怎麼死的?(單刀直入地問)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神情緊張)
你要老實交待。你認識劉亦林嗎?
劉亦林?不認識,他是誰,男的還是女的?
這個人(遞上照片),看仔細點,認不認識?
不認識,從來沒有打過交道。
見沒見過?在朱玉那裏。
沒見過。要不是春節,朱玉宿舍我一般是不去的,要見麵她都是到我家來,我家地方大,人少,很方便。她經常住我家,隔三差五的。
你正在和朱玉談對象?準備什麼時候結婚?
是的,還沒有談到結婚的事,朱玉說先處處感情,相互適應適應。
吃過晚飯以後,除了你父母證明你回家了,在回家的路上還有誰看到你了?
沒有。天黑,吃完晚飯已經快八點了,我就回家了。
有人看見你又去了朱玉的宿舍了。
沒,沒有,沒有的事,我敢和他對質。我真的什麼地方都沒去。那天晚上我喝了不少的酒,回去以後就再也沒有出過門。
看來你是不想交待了?
我知道的都說了。人,我肯定沒殺,我好歹有點文化,知道殺人是要償命的。
除了和你談對象之外,朱玉還和哪個男人有交往?
其他男人?我不知道。朱玉隻愛我一個人,我沒有發現她還和別人談對象,她對我很癡情。
朱玉有沒有仇人?她以前談過對象沒有?
沒聽她說過。好象沒有。
劉亦林的審訊記錄(摘要):
劉亦林,你為什麼殺人?
笑話,我什麼時候殺過人?!我沒殺人。
朱玉是怎麼死的?
不知道。
你和朱玉是什麼關係?
談對象。
誰介紹的?
三年前,自己認識的,我去醫院看病時。那一天我去看了病,完了到注射室去打針,是朱玉給我打的。當時病人不多,朱玉沒有戴口罩。我看她長得漂亮,身材又好,就對她說,你願意不願意當我的模特。我是一個業餘畫家,她說考慮考慮。幾天後我又來找她,在她下班後領她去看了我的畫。看完藏畫和我自己畫的畫以後,朱玉表示同意,我們就開始交往了。
你什麼時候離的婚?
兩年前。為什麼離婚?
因為朱玉。前妻懷疑她和我有關係。
有沒有發生過性關係?
沒有。
不老實!你要知道抗拒的下場,抗拒從嚴!你不說實話,科學會說話的。
有過,僅一次。
什麼時候?
初三下午。
詳細經過!
初三下午四點多,我看朱玉還沒有來,因為事先約好她來吃晚飯的,我就去醫院接她。正常上班時間裏,她不讓我去醫院宿舍,說是怕被別人看見影響不好。春節了,我估計單身宿舍區人少,就去了。她的宿舍沒有上鎖,門虛掩著,我一推就開了,朱玉正在床上睡覺還沒有起來。我把門栓上,推醒了她,然後我們就……
朱玉在你家留過宿沒有?
沒有。
狡賴!你母親都說了。
我記不清了。
連朱玉住在你家你都說不清了,看來你是準備抗拒到底了。
她隻是我的對象,我們還沒有結婚,她哪會住在我家呢?
這個人你認識?(照片)
認識,沒有交往。他是我兒子學校的老師,在學校裏我見過他。
初三下午你和他見過麵嗎?在朱玉的宿舍裏。
沒有,我和朱玉是快七點了分手的,這期間沒有人來過,而且,我們是在床上的,門,一直關著。
那天下午你見到朱玉時,她情況怎麼樣?
門推開後,朱玉躺在床上,正在睡覺,我要求上chuang去,她沒有反對。
衣服呢,穿的什麼衣服?
棉毛衫褲。
幾點鍾走的,為什麼朱玉沒有和你一起去?
朱玉說她累了,不想去。我就沒有勉強。
你走的時候幾點?她的衣服穿好了沒有?
她還躺在床上,外衣沒有穿,棉毛衫褲穿上了,因為天氣冷,她沒肯起床。我走的時候大概六點半。
走時是你鎖的門?
不是,朱玉講她一會兒自己起來栓門。
關波濤和劉亦林的口供驚人的一致,時間上也相互銜接,有串供的可能。林法醫想。
審訊結果,兩人誰都不承認殺了朱玉。從已經掌握的證據看,劉亦林和關波濤合謀殺死朱玉的可能性相當大。
可殺人的動機呢?他們兩人都口口聲聲地是和朱玉在談對象,劉亦林因為和朱玉勾搭上了還和妻子離了婚,而朱玉在和劉亦林好上以後,又和關波濤談上了對象。這朱玉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從單位領導和同事的詢問記錄上,林法醫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線索。同事們眾口一詞,說朱玉是個作風正派的人,沒有聽說過和誰發生過曖mei的事情,連一點風聲也沒有聽到。醫院裏有好幾個年青未婚的醫生,朱玉對他們敬而遠之。
林法醫拿起腳印的照片,認真地看起來。他突然想到幾個問題:第一,關波濤供詞裏說他有一雙鞋脫在了窗台上,卷宗裏沒有交待鞋找到了沒有;第二,現場沒有提取到指紋,按照常規,朱玉的皮膚上或多或少會留下幾枚指紋的。
照片拍得很清晰,林法醫看著看著,皺起了眉頭。他發現,在四十三碼大鞋印上有文章!
“備車,”林法醫對助手說,“通知市區公安局朱玉專案組,我馬上過去看看,讓他們等著。”
二十分鍾後,林法醫來到了市區公安局。
“卷宗我帶來了,有幾個問題我想不明白,把法醫和化驗員叫來,”林法醫對專案組長說,“把專案組的人都叫來,我們開個會分析一下案情。”
“同誌們。你們專案組的案情彙報我已經看過了,”林法醫說,“你們做了大量的工作,但是,單單從你們上報的情況看,還有很多破綻,也有勘察和推斷的漏洞。
“有兩點很支持你們對案情的偵破。其一,死者的體內有混合*,為A、B兩種血型,而關波濤和劉亦林正好分別是這兩種血型;其二,現場的鞋印和關、劉兩人一致,為這兩個人所留下。
“從審訊情況上看,似乎也支持兩人串供的特點,因為口供幾乎是編排好的,特別是劉亦林。但是,從心理學的角度上來分析,這一切都不支持劉、關兩人合謀輪奸朱玉後將其殺害,不符合邏輯。如果是兩人合謀的話,也不能解釋作案的動機。
“我知道,你們作出的推斷有你們的道理。因為從腳印上分析,關波濤的供詞是站不住腳的,他離開朱玉的宿舍沒有再回來過,他的腳印不可能疊在劉亦林的腳印上。所以,認定凶殺時關波濤也在場有證據可以支持。
“劉亦林口供裏稱,他離開時朱玉的內衣棉毛衫褲是穿好了的,與死者被發現時的情形不符。死者一絲不掛地死在床上,內衣擺放整齊,不象是死後被脫去的;而且,從驗屍的情況看,朱玉死後,並沒有被奸屍。
“案發現場的情況與劉、關兩人的口供有不符合的地方,其中肯定有一個人說了謊,或者兩個人都作出了虛假供述。我認為,關波濤和劉亦林同是凶手的推斷不能成立。如果是死於這兩個人之手,我看關波濤凶殺的可能性更大些。因為他在鞋子的問題上畫蛇添足。我相信,他供述的那雙鞋你們肯定找過了,而且也走訪了群眾,可是一無所獲。關波濤為什麼要編造關於鞋子留在了窗台上的謊言呢?無非是為他的殺人開脫。因為他再次去朱玉的房間時,正是劉亦林離開的時候,他親眼見到這一幕,認為朱玉欺騙了他,所以才把朱玉殺害的。
“如果我推斷得正確,關波濤是殺害朱玉的真凶,劉亦林的關於朱玉穿上了內衣的說法又不成立了。難道說,關波濤在憤怒中又脫guang了朱玉的衣服將其殺害,這似乎有點牽強附會。關波濤今年二十六歲,正在血氣方剛之時,看見自己的戀人與別人通奸,他還能假裝冷靜地哄騙朱玉脫去衣服然後下手殺死她?一來他沒有這個必要;二來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要知道,當他看到劉亦林離開朱玉房間的時候,當場就會鬧起來,就算是他不願意吵得宿舍區裏其他單身來看熱鬧。而決定殺死朱玉,帶著一股殺氣進入朱玉宿舍的他,能夠不在表情上有所流露,讓朱玉有所察覺嗎?最起碼說,在態度上會有所變化。而且,劉亦林剛剛離開之後關波濤就進了們,朱玉會有預感的,從現場上看,朱玉一點防備也沒有,這不符合我上麵的推斷。
“我在考慮,假如關波濤和劉亦林的供詞是真實的,那麼案子又會是一種什麼情況呢?
“我們要查清每一個疑點,然後再來進行推斷。另外,專案組長、法醫、化驗員我們再去一趟現場,看看有沒有遺漏的地方,從腳印的照片上看,還是值得懷疑的。”
“照片上發現了什麼?”市區公安局尹法醫說,“照片拍得很清晰,互相疊加都很分明。除了文靜和朱玉的腳印之外,就是兩個犯罪嫌疑人的了,沒有第五個人的腳印。另外,死者體內和毛巾上的遺留物一致,化驗室還留有*內的拭子。”
“到了現場你就知道了,我從照片上已經發現了線索。”林法醫說。
第二次勘察現場,對於已經對凶手現場情況爛熟於胸的法醫和專案組長來說,就象吃被別人嚼過的饃一樣。可是,他們看到林法醫專心致誌的樣子,隻好裝模作樣地奉陪到底。
“小尹,你過來,看看這組腳印和最下層那一組的有什麼不同。”林法醫指著幾行四十三碼的鞋印說。
尹法醫暗暗好笑,水泥地上的腳印他反複比對了不知多少遍,量了又量,看了又看。
“是同一雙鞋,你看,花紋,磨損度,都完全一樣。”尹法醫說。
“步子的間距呢,著力部位的落掌情況,腳的方向,走路的姿勢等等,都一樣嗎?”林法醫仍然手持放大鏡認真地研究著腳印。
“我看不出來有多大的差異。林老師,這是在室內,不是在曠野上行走。”尹法醫提醒著上級。
“你說得對,尹法醫。但是,一個人的走路習慣和姿勢,不管他在哪走,都不會改變的,”林法醫說,“今天就考考你,這兩個腳印的區別有幾點。”
麵對林法醫指著的腳印,尹法醫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名堂,他不好意思地搖搖頭。
“雖然是相同的鞋印,但是,你看,”林法醫說,“這個腳印外側留下的痕跡重,內側的較輕,而那個則是兩側均勻;第二,外側較輕的腳尖指向外方,另一個則是指向正前方,說明其中有外八字腳;第三,外八字腳的腳印鞋的前麵也就是相應於腳趾頭的部位落地的痕跡很輕,與正字步的腳印著地的痕跡有差異,而正字步腳印在最下麵。
“還有,你從門邊向床前看,最上麵一層的大腳印右腳輕,左腳重,與壓在最下麵的腳印明顯不同。我看出,兩組腳印不是同一個人走出來的,後留下腳印的人有腳疾或者是一腿長一腿短,相差最少在四厘米,右腿比左腿長。短的這條腿在落地時全身的重量都壓了過來,所以,留下的印記就重。如果在泥土鬆軟的地方,他所留下的足跡是一深一淺。”
經林法醫一說,尹法醫果然看出區別來了。
“這些腳印是不是偽裝出來的,是關波濤故意給我們布下的迷魂陣?”尹法醫說。
“現在推斷為時尚早,”林法醫說,“最上層腳印腳尖部位離地時明顯不飽滿,是腳指頭沒有到達鞋的最前方。也就是說,這個人的腳比關波濤的腳小,是係緊鞋帶後空出了鞋尖,他的身高隻有一米七不到,因為他穿的鞋隻有三十九至四十碼。小尹,你進入現場後床上除了毛巾之外,發現其他什麼東西沒有?”
“林老師,你這一說倒是提醒我了。朱玉在床上和兩個男人進行過性交,居然沒有留下一根毛發,這很反常。而且,從她的臉上,胸脯等皮膚上沒有發現一枚有價值的指紋。當時我還覺得奇怪,可一想到我們的職責是收集證據,也就把這事給忘了。”尹法醫懊惱地說。
“你陪我去太平間,我還要檢查一下朱玉的屍體。”林法醫命令道。
從太平間出來以後,林法醫又檢驗了尹法醫保留的朱玉的屍體上提取的組織。
“可以斷定,”林法醫說,“朱玉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初四淩晨三點至四點左右,而不是初三的晚上。馬上對朱玉的*內的提取物進行血液的RH因子鑒定,並且取關波濤和劉亦林的血液進行比對。立即提審關波濤和劉亦林,在號子裏去掉關波濤的腳鐐。”
關波濤蜷縮在號子的牆角,頭埋在兩腿之間。鐵鐐和手銬的刺骨寒氣,使他全身起了雞皮疙瘩。在這滴水成冰的季節裏,天氣和內心的寒冷交雜在一起,他象掉進了冰窖裏。
朱玉死了,她是被人殺害的。正在與她談戀愛的自己成了第一個殺人嫌疑犯。公安局太沒有本領了,找不到真正的殺人凶手,拿他關波濤開刀。難道談對象有罪嗎?你抓我必須拿出證據,拿出我殺人的證據來。關波濤不知公安局並不是無緣無故地懷疑他的,關波濤要是知道他在現場留下的痕跡和關於那雙鞋丟失的謊言對他是多麼地不利,會嚇得癱在地上的。
“你要老實交待!”警察的話在他的耳朵裏回蕩。
老實交待,交待什麼?該說的都說了,你們不相信叫我怎麼辦?我又不能編造謊言順著你們說。朱玉是怎麼死的我並不知道,就是編假話我也編不圓。更何況人也不是我殺的。再說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恩恩愛愛的戀人,我為什麼要殺她呢?
“你回號子裏以後再仔細想想,抗拒是無用的,隻有坦白交待問題,爭取從寬處理。”
坦白什麼,我沒有需要坦白的事,想也沒用。關波濤歎了口氣,身陷囹圄了,說話也沒有人相信。朱玉,你為什麼會被人殺害,是誰殺了你?關波濤的腦子裏浮現出朱玉的笑臉。
兩年前,經人介紹,關波濤認識了朱玉。接觸了一段時間以後,雙方情投意合,正式確定了戀愛關係。但是,朱玉提出一個要求,關波濤不能去醫院找她,她有空就到關家來。那時候的女孩子比較靦腆,怕別人知道正在談戀愛是很正常的事,關波濤想都沒想就爽快地答應了。關波濤對朱玉很中意,她溫順善良,善解人意,處處關心關波濤,對關波濤的父母也很好,關的父母對兒子談的女朋友十分滿意。由於朱玉也從來不去學校找關波濤,不陪關波濤壓馬路。除了關家的周圍鄰居外,沒有多少人知道關老師談上了對象。常常有好事者為其介紹,牽線搭橋,均被關波濤一笑拒之。談上對象半年之後的一個夏天的下午,朱玉來了,關波濤正放假在家,他午睡未起。朱玉進屋後看到睡眼惺忪的關波濤,她連打了幾個哈欠,三個大夜班下來,也的確困了。不知是鬼使神差,還是心存故意,關波濤向床裏邊挪了挪,讓出一半的位置,說,你也睡會吧。朱玉沒有推辭,順勢躺了下來,躺在了關波濤的身旁。關波濤的睡意頓消,一點瞌睡飛到瓜窪國去了。看看朱玉,她似乎快要睡著了,安詳地閉著雙眼,豐滿的胸脯一起一伏的,煞是可愛。關波濤伸出手去,輕輕地解開了朱玉連衣裙上的鈕扣,朱玉醒了,她想推開關波濤的手,誰知關波濤握得更緊了,朱玉不再動彈,聽憑男朋友的親吻和撫mo。兩人正值青春年華,烈火幹柴,一點就著。事後,關波濤曾問過朱玉,你好象挺老練的,朱玉回答說,我是學醫的,啥不懂?關波濤自此迷戀上了朱玉。朱玉亦通情達理,經常來關家過夜。“我已經是你的人了,陪你是應該的。”朱玉說。關波濤每每聽到這話,都激動地緊緊抱著朱玉。他的人,他的心全都溶化在朱玉的身上了。
就在朱玉被殺害的當天,關波濤還和朱玉溫存了四、五個小時,她怎麼會被害呢?是自己走的時候朱玉沒有及時下床關門,壞人乘機進屋後把她殺害的?關波濤想,一定是平日裏垂涎朱玉美貌的人,在強奸朱玉時遇到了反抗而惱羞成怒把她殺死的,因為怕她報案。朱玉是為了他關波濤而死的,她要保全自己的清白。
關波濤心裏充滿了對朱玉的感激之情,朱玉以死來證明了她對自己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