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色青蒼,北風叫枯桑。厚冰無裂文,短日有冷光。
冬天的日子顯得特別的短,隻一瞬間唯一能給人們帶來一絲暖意的太陽就下了山,留下如刀刃般割膚生痛的北風在天地間肆虐著。
時值黃昏,洛無憂坐在石椅上,抬頭望了望陰沉了整日的天空,知道一場大雪即將降臨。坐在寒風中的他身姿挺拔,一身銀白鎧甲更是襯得他英氣風發,普通的幾近醜陋的麵孔上一雙深邃的眼眸如同星光點綴,嘴角那絲淡定而慵懶的笑意讓人感覺即使天塌下來也不能使他動容。絕對不算英俊的他卻另有一種無法言語的自信和魅力。
呆坐良久的他緩緩站起了身,因為他感覺到有人要從他背後的宮殿出來了。果然,宮殿的大門被打開了,出來一位年約十八鳳冠霞披氣質高貴的美麗少女,她一現身,守在門口的兩位侍衛立刻跪倒在地口呼:“公主千歲。”
洛無憂急步上前正要行禮已被那少女攔住,“無憂你就不要多禮了。”少女淡淡一笑,又道:“你們也起來吧,天寒地凍的就不要行禮了。”兩侍衛恭敬道謝後才站了起來。
洛無憂望著這位身份尊貴卻平易近人的少女,關心道:“公主,外麵冷,你怎麼出來了?”
這位從宮殿裏出來的美麗少女正是當今天子的唯一子嗣長公主楚心淩,而洛無憂則是大內侍衛副統領,專責保護長公主殿下。
楚心淩看著眼前這個比她還小兩歲的大內副統領,從小沒有兄弟姐妹的她心中升起一股疼惜之情,伸手整了整洛無憂身上略顯單薄的鎧甲道:“我在房裏呆了一天了,感覺有些悶,想出來透透氣。順便也來看看你,你在外麵站了一天一定很冷吧?”
洛無憂從小沒有母親,父親是個大老粗又工作繁忙無暇照顧他,此刻公主對他的關心讓他感到心裏暖暖的,他嗬嗬笑道:“屬下從小練武,這點寒冷對屬下來說不算什麼。到是公主乃是萬金之軀,不可受此風寒,還是快些回屋裏吧。”
楚心淩漂亮的眉頭一皺,但她知道洛無憂也是關心她,沒說什麼,自顧走下階梯來到洛無憂先前坐的石椅旁,欠身坐了下去。幸好洛無憂已坐了很久,石椅上還殘留著他的體溫並不十分冰冷。洛無憂見無法勸公主回屋,隻好上前站到她身旁。
楚心淩看了眼站在她身旁的洛無憂,指了指身旁空著的椅子道:“無憂你也坐下,陪我聊聊。”洛無憂從小受他父親影響,深明君臣有別,剛想拒絕卻看到楚心淩因為不滿而緊皺的眉頭,隻好謝恩坐下,不過他隻是屁股稍微沾著椅子的邊緣。楚心淩見他這樣有些不快,不過也知道他的為人,隻好隨他。
“無憂,父皇有多久沒去早朝了?”楚心淩的眼角滿是憂色,但語氣還是淡淡的。
洛無憂知道這位長公主才能非凡而且耳目眾多,她這樣問隻是想引出話題,並非不知道答案,就據實回答道:“回公主,皇上已有大半年未去早朝。”說這句話時,洛無憂是苦澀的,身為一國之君竟大半大年未上早朝,將朝政丟給一幹大臣,隻顧玩樂,這就是他們大楚王朝第23代皇帝楚正飛的所做所為。
說起這位大楚皇帝,做太子時可是英武不凡,聰明絕頂,行事為人都有成為一代名君的跡象。但登基之後卻像變了個人似的,整天隻知吃喝玩樂,不理朝政,還橫征暴斂,短短十年間就將大楚兩百年的諾大基業揮霍一空,搞得民不聊生。起義反抗之事隨處可見,他還是照樣我行我素,整天和妃嬪尋歡作樂。
楚心淩當然知道自己父皇是什麼德行,也沒什麼大的反應,隻是長長歎口氣道:“難道當真天亡我大楚?!”
洛無憂實在不知該什麼來勸慰公主,隻能勉強道:“公主雄才大略,有公主在,大楚還是有希望的。”
楚心淩搖搖頭什麼也沒說,隻是又歎了口氣,她明白要是她是個男子,或許大楚還有救,但她偏偏是個女兒身,就算她再怎麼雄才大略也不可能力挽狂瀾,因為大楚律例有規定,女子不可當政。
洛無憂再拿不出話來勸慰楚心淩,隻能陪她長長歎口氣。
天終於如洛無憂所預料般下起了雪,氣溫驟然下降了好幾度,洛無憂生怕楚心淩受不了,剛想開口勸她回屋,就見一個小太監慌慌張張,跌跌撞撞而來,還沒到跟前就一把趴倒在地,放聲哭道:“公主,許太師造反,皇上駕崩了。”
“什麼?”洛無憂大驚之下站了起來,嘴角那抹笑意終於不見轉為震驚,他怎麼也料不到那個整天笑眯眯像個慈祥老人的許太師竟然會造反,還殺了皇帝。一震下他突然想到皇帝身邊有他那個武功高強身為大內侍衛統領的父親守衛,怎麼可能讓皇上被殺,除非…他不敢想下去。正待問那個小太監具體情況,卻看到楚心淩乍聞噩耗竟昏厥過去,他連忙上前扶住楚心淩,大喝道:“來人,扶公主進去休息。”直到侍女過來將楚心淩扶走,他才緩過來,轉頭問那個來報信的小太監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快快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