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大片草很深很密(1)(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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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的某一天,在一片叫做下野地的戈壁上,一個叫支齊的某開荒隊的隊長,接到了一個從場部打來的電話。

打來電話的是一個叫盤砣的男人。這個男人是下野地一個農場的場長。他這個農場一共有十一個開荒隊。

支齊是開荒三隊的隊長。他拿起了那個手搖的電話機,聽到盤砣在電話裏說,過一會他要來開荒三隊。

盤砣沒有說要來幹什麼。支齊也沒有問。盤砣說了一聲馬上過來,支齊說了一聲好。支齊就放下電話聽筒。

支齊抬起頭,看到了掛在牆上的一支步槍。支齊走過去,把槍取下來。拉開抽屜,裏邊有一個布包,打開後,裏邊是油壺棉紗等一些擦槍用的東西。

不大一會,那支槍被擦得泛出了油亮的光。支齊又取一盒子彈壓進了槍膛。

提著槍,支齊轉身朝門外走。快走到門口時,支齊又順手提起了一個皮挎包。去場部開會時,支齊都會提著它。

不過,支齊這會兒把它挎在身上,卻沒有去開會的意思。當然裏邊裝的也不是什麼文件。

隊部門口是一個大操場。其實上麵並沒有什麼。隻有一個枯死的胡楊樹,上麵吊了一個炮彈殼。

這個炮彈鍾,會在不同的時間段裏敲響。早上起床,幹活吃飯,開會睡覺,全要聽它來安排。

正是半上午,操場上一個人都沒有。隻有一匹馬拴在那棵枯樹上。

支齊朝那匹馬走去。

看來,支齊並不打算在屋子裏等著盤砣到來。

支齊剛一騎到馬背上,一隻狗從操場邊的小樹林子竄了出來。

它跑到了支齊的跟前,抬起前爪,搭在了馬的腳蹬上,看著支齊。好象問支齊要幹什麼去,是不是要它也幹點什麼。

支齊拍了一下狗的頭,好象狗真的能聽懂它的話似的。支齊說,黑風,盤場長要來了,我去迎迎他。

叫黑風的狗聽懂了支齊的話,朝著支齊搖了搖尾巴,前爪離開了馬蹬。

支齊的坐騎邁開了四蹄。黑風也跟著一塊走。不過,黑風,並沒有很老實地跟在後麵,它一會兒跑到了前邊,像要是給支齊開路,一會兒又竄到了路邊的樹林子裏,沒有了影子。像要和支齊捉迷藏。

看不到了黑風的影子,支齊也不找它。像是並不把它當回事似的,繼續騎著馬往前走。

走著走著,黑風又突然冒了出來。支齊看到了它,臉上有些笑意。

說起黑風。在別人眼裏,它隻是一隻狗。可在支齊看來,它不僅僅是一隻狗。

它不像別的狗,總是跟在人的身後。很多時間,支齊回頭去看,看不到黑風。但隻要支齊需要它時,不用支齊招呼,它馬上就會出現。

前兩年,追擊一夥叛匪。在野樹林裏,一個藏在樹頂上的匪徒,從樹上撲向支齊,他手裏的馬刀朝著支齊後背刺去。等支齊發現時,已經躲避不及。就在這時,黑風不知從什麼地方飛了過來,咬住了那隻拿刀子的手。刀子把黑風的嘴劃了個大口子,鮮血直流。但支齊一點皮毛沒有傷到。

黑風也不像別的狗,有事沒事,汪汪地叫個不停。黑風很少叫。好像是個啞巴。黑風在發脾氣時,也不怎麼叫。隻有低沉的喉音從嗓子裏發出。

黑風還不像別的狗,跟在主人身後,就是為了討一口吃的。黑風很少讓支齊去喂,它總是自己跑到荒野上捕捉鮮活的的獵物。而到了晚上,不管外麵是刮風下雨,還是下雪。哪怕支齊屋子的門是開著的,它也不進屋。它蹲臥在門口的一側。像個忠於職守的哨兵。

當然,黑風對支齊這樣好,不是無緣無故。支齊頭一回看到黑風,是在路邊的草叢裏。像個兔子那麼大小,並且已經快斷氣了。

支齊心軟了,從馬上下來,把它抱了回來。從衛生員那裏拿來了藥,讓它和牛奶一塊喝了下去。

很快,黑風就長大了。一身黑毛,光滑油亮。有了黑風,別人和支齊鬧著玩,就得小心點。男人們在一起沒事了,會互相摔跤玩。支齊也喜歡摔跤。可有了黑風,大家就不願和支齊摔跤了。摔跤有點像打架,一看別人撲向支齊,黑風跟著就撲上去,黑風撲到別人身上,呲牙咧嘴,把別人嚇得趕緊退下來。說支齊,我們摔不過你,你有黑風幫忙,誰能摔得過你。支齊也對黑風說,不要這樣,我們是鬧著玩,沒事的。可黑風不聽,照樣守在支齊身邊,不許別人冒犯支齊。

黑風這樣,支齊當然不生氣。養狗,要的就是狗的忠心。

走出了操場,走到了一條大路上。大路也是土路。隻不過寬一些,平一些。路的兩邊,已經栽了樹。樹栽了不過才幾年,還長得不太高,不太粗。不過,已經可以擋風擋沙了。

為修這條路,栽這些樹,大家可沒少吃苦,沒少流汗。差不多,有一年多時間,幹完了地裏的活後,回到營地。吃過了飯,乘著天還沒黑,支齊帶著全隊人,至少會在黃昏裏,幹上一二個小時。包括節假日,也不休息。搞突擊性的義務勞動。又開荒,又建設新家園,支齊做到了兩不誤。為這個事,盤砣不但表揚了支齊,還把他的經驗,在全農場推廣,號召大家學習開荒三隊,學習支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