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他的情緒也上來了，追上來不罷休。
“顧晏鈞，像你這樣冷血無情、六親不認、錙眥必報的人，死了之後是要下地獄的！”
顧晏鈞一隻手插著兜，聞言輕嗤一聲，“華文學得不錯，可惜，我不信上帝。”
萊納德眼珠子睜大。
顧晏鈞帶著唐安意去了別處。
唐安意問他：“你真是因為莫夫人的關係，不給蓋勒通過審核嗎？”
顧晏鈞擺頭，“老蓋勒要退休了，這個項目是萊納德的試金石，他很重視。然而，他能力實在有限。來帝都之後，他成日尋花問柳，作風放蕩，根本沒放幾分心思在工作上。”
唐安意點點頭。
“他大概以為有莫琳在，自己就無後顧之憂了。”
顧晏鈞沒做聲。
唐安意皺了下眉頭，嘀咕：“不過，今天的宴會她怎麼沒來？”
既然這麼重視，又一直不斷拿莫琳道德綁架顧晏鈞，那麼這種場合，他不是更應該把她帶過來施壓麼？
顧晏鈞淡聲：“她生病了。”
唐安意一愣，“什麼病？”
“血液病，這次回國就是來尋醫的。”
唐安意想到剛剛萊納德說的“六親不認”，忽然意識到什麼。
她小心翼翼看著男人晦暗不清的麵龐，低聲詢問：“很嚴重嗎？”
“嗯。”
“這種病，是不是需要骨髓移植？”
顧晏鈞點頭。
唐安意忽然想到前陣子顧晏鈞的低迷，還有那天他在書房看密密麻麻的外文資料。
原來是因為莫琳的病。
“他們之前來找過你是嗎？”
“是，直係親屬配型的可能性比較高。”
“你拒絕了？”
顧晏鈞點頭，看著唐安意，“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冷血無情？”
唐安意拉住顧晏鈞的手，沉默了會兒，聲音輕輕柔柔地響起：“我能理解你的想法。畢竟她從沒盡過一個母親的職責，在你最無助的時候丟下你，一走就是十多年。而她回來，一是為繼子的事業，二是為自己的疾病，唯獨不是為你，而且，她還要從你這裏索取便利，要你付出。顧晏鈞，我是你的話，我也會怨她恨她。”
顧晏鈞沉默著，沒說話。
唐安意又說：“可是，她要是因此死了，顧晏鈞，你良心能過得去嗎？”
他若真是毫不在意，那陣子也不會一直消沉。
同時，也不會翻閱那些那些艱澀難懂的外文資料。
他是糾結的，他一麵怨恨她，一麵又有母子天性在。
那個女人再自私再冷漠，她也給了他生命。
她隻是不像其他母親那樣愛他。
“那你覺得，我該怎麼做？”
顧晏鈞的嗓音有幾分沉啞。
一貫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在唐安意跟前，竟露出幾分慌張無措。
唐安意想了想，“萊納德不是和她母子情深麼，想必，為了莫夫人的性命，讓他做什麼都可以的。”
顧晏鈞眸色暗了暗，薄唇忽而勾起，捧著唐安意的小臉：“顧太太，你真是太聰明了。”
唐安意被他盯得不好意思，“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我已經知道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