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局(1 / 3)

紅木崖上,烈風蕭蕭。

“韓星,你可真讓人寒心啊。”軒轅複一手撫mo獨孔簫,“想不到你處心積慮二十年竟替我報了仇。可是你替我報仇卻向我下手。”二十年前的恩怨,他也是從趙詢和魏鵬口中了解了一些情況。

二十年前,軒轅複的父親軒轅光是軒轅門的長老。他的身邊有位得力的仆人--韓星。在那一年軒轅光交上了桃花運,也是在那一年軒轅光因以不遵守教規、勾結外敵為由的“叛教罪”而被逐出軒轅門。其中的具體因果現在大概隻有韓星一個人知道了。

兩人的生死之約早在半個月前就定好,隻是由於軒轅複的一再推遲才到今天。而現在看上去軒轅複好像一點也沒有動手的意思。他還是一手撫mo一孔簫,緩緩說道:“這軒轅門的聖物居然連續兩次出現在判徒手中還是當真有趣。”他不是不動手,這半個月他準備了很多。

“當年你爹判教的事也是我向門主告的秘。”說起當年的事,沒有一個人不心酸的。

“唉,當年你隻是一個書童。可告秘後,我伯父立馬讓你做了長老。說起來也待你不薄,你為什麼又要處心積慮二十年來判教?”

“哈哈,你伯父當年的做法想來你也知道為什麼?”

軒轅複何嚐不知道伯父當年的用意,隻不過他不願去想而已。

“當年如果沒有你伯父的幫忙,你爸能犯什麼叛教罪?當年你父親為軒轅四長老之一,威望及高。除了門主有誰會與他作對。”

“這些我都能想到,你就說點我想不到的吧!”

兩人的關係自小就極好,說翻臉就翻臉對他們兩個都有難度。

“不虧為軒轅門主,心計都是極深的,這些當然能想到。”韓星對這位自己看著長大的門主心生敬畏。沒有這麼深的心計對於做門主的人是危險的。看來如果今天是他走下山那麼以後趙詢他們以後的日子會不好過了。嗬嗬,趙詢以後你們可得感謝我啊!如果沒有我,你們的長老的位子就可能保不住了!

“嗬嗬。老子當年就沒有看重過這長老的位子。如果為了做長老,我也不會讓你爹做上叛教罪了。可是你爹自從有了你娘,長老也不想做了。”這麼多年來韓星第一次說起當年的事,突然發現苦苦隱瞞了二十年的憂傷一下子洶湧而出。

摸著九孔簫,韓星有無限的感慨。“當年的事除了我和你薛姨母,就沒有第三個人知曉。今天我們中注定隻有一個人能活著下山,我如果不把這些告訴你。或許你會遺憾終生。”韓星之所以把這段傷心事藏在心頭而不願向別人吐露,是因為這些往事對他來說是一個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他不願意有人揭他的傷。

軒轅複見他並沒有述說往事的跡象,隻見他緩緩的舉起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其聲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二十年的心酸在這一曲中澎湃而出,即使是完全不懂音律的人聽了也會感到心痛,何況軒轅複是從小學樂的人。他完全迷失在這一曲簫音中。二人一人用心吹奏,一人用心的品味,他們的臉上不時的閃過喜悅哀傷。

二十年前的春天也是一個明媚的春天。這個春天對許多人來說與其他的春天並無不同之處,而對韓星來說那是一個注定無法忘卻的春天。在這個春天發生的事一幕幕重新出現在韓星的眼前,直到慢慢模糊。

二十年前。

“少爺,你看前麵有個村莊。我們去討杯水喝。”

“好吧,你去吧。我看這裏的風景不錯,我就在這兒等你。”軒轅光笑了笑。在軒轅聖山待了一個冬天,現在出來透透風真的好爽啊!開春出欄牛聽說會很瘋。人也是這樣,在家裏悶了一個冬天,現在出來玩也難怪韓星會瘋玩。

“少爺,這裏風景真的不錯。”韓星在喝完水後,跑了過來。

“是啊,這裏的風景真好啊!再說這裏靠近京都,京都的貴人出來都會感覺分外優美。”

“是啊,有許多的貴族的美女出來遊玩,她們好美哦。”

“你這小子思春了啊!”他們平常開慣了玩笑,完全沒有主仆的樣子。

“是啊,少爺不結婚,哪時候才能輪的我啊?”

軒轅光知道韓星接下去的話是“少爺娶個大家閨秀,我就拿個添頭娶了陪嫁丫頭”這樣的話了。

“少爺,我們什麼時候回軒轅山?”

“我也不知道,也許……再說吧!大哥防我跟防賊似的,真不知道他腦子裏在想些什麼。”說起軒轅門的事,軒轅光總是愁眉苦臉的。

權力之爭自古就難以避免。如果不是他們選中的人有足夠強的實力,堯舜禹他們的禪讓製也就無法順利的實行。禹後麵的禪讓不成功了,就是因為到了那時已經沒有人有實力與啟來爭奪帝位。賢明如堯舜禹湯也無法避免權力的爭奪,更何況是一般人?

虎無傷人意,人卻有害虎心。軒轅光本性淡泊名利,在軒轅門中掛了個長老的名,而他大哥軒轅輝卻時時抵防。一想到這事,軒轅光心裏就極不舒服。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貓被老鼠趕上樹,幸虧留了這一手。”這是他房間裏掛著一幅《貓虎圖》上麵的題詞。處江湖之遠,害人之心不可有;居廟堂之高,防人之心不可無。

“韓星,如果你真的想成家立業的話,就去娶個媳婦吧。”

“少爺……”

“你也知道在軒轅門說不定我那天摔倒就爬不起來了。好了,難得出來一躺,別說這些掃興話了。在這裏我們無拘無束的待上半天。”

“這位公子,這玉配是你的嗎?”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軒轅光主仆兩人的閑聊。

“我可不是公子,我隻是個書童。這位是我家少爺。”看著一臉迷惑的軒轅光,韓星調皮的眨了眨眼,“謝謝,這是我家少爺的玉配。”

“以後可要小心啊,這麼貴重的東西掉了多可惜。”

“謝謝啊。以後我的玉佩再也不要他藏了。”軒轅光瞪了一眼胡鬧的喊星說道。

原來唐朝對“男女之大防”並不太講究。不像到了宋朝,出了幾個講空頭理學的酸氣騰騰的“夫子”,一味的強調什麼“貞操”。原本的孔子還是好的,可就讓這群愛鑽空子的宋儒弄的烏煙瘴氣了。

等到那位女子走後,軒轅光問韓星他到底在做什麼。

“這是那家的一個丫環,她家小姐比她飄亮好幾倍。現在她叫人送回玉配,少爺是不是去她家府上登門道謝啊?”

“你這小子是不是不想服侍我了,急著想要我娶妻了?”軒轅光心中想著那個丫環,看在他的麵子上也應該登門道謝的。

“是啊,我媽等著抱孫子。我們兩條光棍待在一起可不行。隻有少爺娶了妻了,我才好娶妻生子啊!”平常開慣了玩笑,韓星知道軒轅光不會生氣,所以他就大著膽子開玩笑。

“好吧就聽你的,我們上門道謝。”

韓星帶路,軒轅門跟在後麵。在快要到那府上的時候,軒轅光吩咐韓星停下了來。原來軒轅光的內功比韓星高了不知多少,所以在韓星完全還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軒轅光就聽到了女子苦泣的聲音。聽了一會兒,軒轅光聽到了另一個女子打罵的聲音。由於聲音大了,現在連韓星也聽到了。

“少爺,我們……”

“我們裝的什麼也沒有發生,依舊上門道謝。不能讓她遭到這樣的虐待。”原來軒轅光聽到的女子的哭聲就是那個還他玉配的女子。至於打罵的那個人,軒轅光隻感覺她不是很年輕,可能是府上的管家婆吧。她正在罵那個還玉配的女子幹活偷懶,偷了名貴的玉配。

想起這段往事,韓星的臉上出現了燦爛的笑容。軒轅複聽著這段喜悅的曲子,想到了和薛月相逢的情景。他不知道為何會發生後來的事,便拋開心中所思凝神去聽韓星的曲子。

喜悅的曲子變成了哀傷的曲調。韓星想不到少爺娶的不是那家小姐,而是娶了那個丫環。他去討水看到她後便對她產生了一種不知道如何描述的感覺。正是由於這種感覺,他才故意把玉配留在那裏。希望可以在她還玉配的時候再見她一麵。當如他所料她趕來還玉配時,他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當他聽到有人斥責他時,他心裏別提有多擔心了。現在她就要嫁人了,而新郎官不是自己。這種悲傷有誰能夠理解?

軒轅複聽著這段曲子心中有說不出的憂傷。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這種有苦說不出的感覺正的能把人逼瘋。

二十年的陰謀不隻是韓星一個人所完成的。癡男怨女,堪歎古今恨無盡。軒轅光的行為惹鬧了另一個人,她就是薛家的小姐。這位小姐從小任性,不願看到其他人比她強。現在居然有人要娶她的丫環,而對她卻置之不理。這可大大打擊了她的自尊心。於是這對癡男怨女開始算計這對陷入情海的戀人。

他們暗中成立女媧門,並且嫁禍軒轅光。原來這種事隻要好好想想就可以找到其中的破綻。然而軒轅輝那時為了自己的地位不受到威脅,對於韓星的告密居然真的判了軒轅光“判教罪”而把他逐出了軒轅門。那時軒轅光娶了妻子對於被驅逐這件事不太在意,反正他也不想再在軒轅門。而且軒轅輝的決定他也感覺不錯,讓韓星接替他長老位子,這樣可以順利的完成新老接替。他手裏的一孔簫也有了一個好的歸宿。隻是他想不的事那個嫁禍與他的竟然是韓星,這就叫做“人心隔肚皮”。如果軒轅光知道了以後發生的事,恐怕他會後悔得腸了都變綠。

軒轅光在被逐出軒轅門後,可以說是在一路逃亡。追逐他們夫妻的不僅有軒轅門的,也有女媧門。對於女媧門的軒轅複不是很在意,畢竟這隻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對軒轅門的他卻十分頭痛:軒轅輝派出的還不是尋常的教眾。如果隻有軒轅光一個人他光大可以一走了之,可現在卻還有一個完全不會武功的妻子。這群昔年的兄弟現在卻要生死相搏,這真的好讓軒轅光為難。好在這一兄弟也隻是奉命行事,也不是真心想對他們下手。這樣躲躲藏藏過了一年他們夫妻兩人終於躲過兩撥人的追殺,過上了一段平靜的生活。軒轅複就在這時出生的。他們隱姓埋名的日子不久就被女媧門追殺的找到。這一次他們沒有想以前那麼幸運,軒轅複在這次追殺中失去了母親。對於還不抱在懷中的軒轅複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可對軒轅光來說這次他卻讓他大開殺戒。這就追傷後,軒轅光埋葬了妻子帶上孩子遠走他方。沒有人再知道他到了什麼地方。

如果事情就這樣結束,那也就沒有了軒轅複現在的煩惱。

這軒轅複六歲那年的清明,軒轅光帶著他的兒子去妻子墳前掃墓。故地重遊,想起當年的事軒轅光是滿眼淚光,賢慧的妻子隻跟自己過了一段逃亡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