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確實是烏雲蓋雪。
人,確實也是諸葛無名。
隻是這馬已非三月前鼎龍都外神俊無匹縱橫馳騁的烏雲蓋雪了。
隻是這人也非三月前鼎龍都率意樓上把盞賦詞躊躇滿誌的諸葛無名了。
現在的他,情亦盡,意亦絕,那顆被自己親手鏤空的心中,剩下的就隻有那“百年之約”的誓言,其他······
還有其他嗎?
望鄉樓。
當紫千塵等人再次見到諸葛無名的時候,都有著瞬間的愕然------沒人能想象得到,僅相隔三月,諸葛的變化竟是如此之大!
但,那隻是瞬間而已。
“你們到幾天了?”諸葛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輕輕問道。
“七天。我們七天前黃昏時分到達的!”紫千塵也回以一個微笑。
萬語千言,一笑付之。
三天後,七人徑出西門,放馬直驅龍虎山而去。
詭秘!
日正中天,時已近午。
而今雖是午時,眾人身在山腳,卻仍舊隻能見到幢幢山體。
山嵐間雲霧流轉,本該讓人心曠神怡、翩然出塵的煙雲,卻讓人無法聯想到仙鄉勝境的美妙,有的隻是------不寒而栗的感受!
那經久不散的雲絲、那宛若實質的霧氣、那寧靜如寂的群山、那突然閃現的紅光、······
入口處,山壁上。
妖魔現蹤,
虎哮山空。
藏風鎖雲,
此地大凶。
十六個血紅大字題於山石之上!
“諸葛,這就是入口啊。”小柔掃了一眼這血紅警字,滿不在乎的笑著說道,“我們還等什麼,進去啊。”
說完,就要禦馬前行。
“小柔!你不要命了麼!”諸葛一把拉住小柔舉起馬鞭的手,神色凝重的說道。
連香也神色凝重的阻止道:“小柔別衝動,這龍虎山確實邪門得緊。雲霧逢正午而不散,恍若實質,山內必定陰翳幽暗方向難辯,禽獸蟲蟻不見不聞,其間定必凶險難測,再加上血字示警……”語聲漸低,連香的眉頭越鎖越緊。
“是啊,還是小心為上比較好,有些人哪,就是不知天高地厚……”,這種陰陽怪氣的話,小柔用膝蓋想也知道是誰,方要發作,又停了下來。
因為,身邊的諸葛開始動了。
諸葛雙目微合,左手一提,拇、食、中三指分呈鼎立之勢,無名指和小指屈收掌心,平舉眼前。右手做劍指胸前豎立。
真言驟吐如珠落玉盤:“凝星彙光入玄水,天賜法眼洞乾坤。”
‘坤’聲甫一落地,右手劍指猛然指向左手三指鼎立處,三指上方隨即凝出一徑約寸許的小水球,玲瓏剔透,接著一分為二滑入眼中。
雙目再度睜開之時,已是神光盈然。
小柔啞了,寧滄海也不見了動靜。
說完拿出一張符紙,雙手迅快地折成一隻紙鶴,口中郎聲吟道:
“通天徹地,神鶴翔空,人間靈氣,禦行千裏。”
說完,一口真氣噴在紙鶴身上。
紙鶴竟從掌中衝天而起,每一拍翅身型就大上一分,如此數番,當紙鶴回翔飛到眾人斜上方時,竟已是碩大無朋的巨鶴了。
“還楞著幹什麼,大家快上來。”人隨聲起,諸葛已飛身躍上鶴背。
“···馬···怎麼辦?”小柔眼睛都看直了,結結巴巴的說道。
“放···放在這裏吧,丟不了的。”連香聲音也有些顫抖。
幾人俱長身而起,翩然落在鶴背上。
“諸葛,你···這···不是昆侖法術吧?”白雨荷驚奇得看著這個碩大的紙鶴說道。
“這是我家祖傳秘術。”諸葛微微一笑,傲然說道。
“坐穩了,我們走。”諸葛叮囑著眾人。
一聲詫令,鶴行長空。
幾人終於進入了這東聖第一凶地------龍虎山。
龍虎山,山峰起伏,重巒疊嶂。
當巨鶴飛入山中頭上早已是豔陽當空,眾人四下觀望映入眼簾的卻是-----霧氣。
滿山的參天古木交錯枝葉間蕩漾著遊絲般的霧氣,這薄霧非但沒有消散之意反而有加重的趨勢,山嵐間騰起無數雲氣於空中合攏仿佛為龍虎山增添了一件白色棉袍擋著空中的溫煦豔陽。紫千塵等人更是有種不真切的感覺,仿佛他們是在一幅風景畫裏飛行而不是真正的龍虎山,幾人心中不禁悄然升起一絲寒意。
不過盞茶工夫,巨大的紙鶴已經飛到一個隱秘的山穀前。
幾人跳下紙鶴,看著這霧氣籠罩下的山穀,心中沒有絲毫的清虛幽淨反而是覺得有點發毛的感覺。
太靜了!
整個山穀,不,是整個龍虎山竟沒有一絲聲音。
林木鬱鬱蔥蔥,草色青綠如碧,但就是沒有聲音----連一聲蟲鳴都沒有。
一片死寂!
“曾爺爺,無名回來了。”諸葛跪在穀口處,恭恭敬敬的磕頭。
“好小子,果然沒讓我失望。”一陣洪亮的聲音傳進諸葛無名的耳中,“身後那幾個是你朋友嗎?”
“是的,曾爺爺。他們都是我的兄弟。”諸葛回頭望向眾人,大家相視一笑。
“哦。快進來吧。”說音剛落,穀口中雲霧突然兩邊一散,讓出一道縫隙。
諸葛引領紫千塵等人走了進去。
穀中反而沒有霧氣,隻是空空蕩蕩的除了一株參天大樹什麼也沒有。
可···可···可是人呢?
怎麼不見人?
剛才···,諸葛明明在喊“曾爺爺”,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