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小扣柴扉久不開
龍虎山,盤龍虎,洞府地,宰相家,遠名利,隱深山,證大道,得金丹,捉龍虎,填坎離,水火濟,升玉虛…….深山雲霧中,傳來一位少年的歌聲,沒有修飾,沒有技法,絕對的原生態唱法。太陽漸漸從雲中溢出,半山腰的嵐氣稀釋開來,現出一頭青牛的身影。牛背上側身坐了一位少年,十七八的年紀,白色略顯發黃的襯衣,青色粗布單褲,平頭,赤足,手捧一冊線狀的古舊圖書,好一幅青山牧歸圖。細看少年,雖是一副山裏伢子的打扮,但卻絲毫沒有鄉土氣息,細長的雙眼皮丹鳳眼,高鼻大口,臂長腿長,手大腳大,神情姿態有一種出塵的飄逸,兩點漆黑的眼睛卻透漏出三分的精明狡黠,七分的桀驁不馴。
不知何時,青牛停在一間茅頂竹牆的農家場院旁邊,少年跳下牛背,順手將背上的竹簍取下:“爺爺,我采藥回來了!”聲音中卻含三分女孩的聲線,與青春期的男孩略有不同。少年打開竹籬笆的門,走進屋內,卻不覺一愣,爺爺不在家,屋裏卻坐了三個山外人,一男兩女,皆是城裏人的時尚打扮。男的三十開外,金絲眼鏡,皮膚白皙,十分儒雅,女的一老一少,老婦六十上下,氣質高雅,鶴發童顏,少女和少年年紀相仿,相貌平平,卻透出天然的清純氣息,此時正倚在眼鏡男的身上,雙麵緊閉,臉色慘白,氣若遊絲。
眼鏡男和老婦皆是一臉的憂色。看到少年進屋,兩人皆是一喜,眼鏡男先搭話:“小師傅,請問您家有電話嗎?”少年一笑:“山裏人家,哪來的電話,通訊基本靠喊。”話一出口,立馬醒起他們擔憂的神色,隻覺得此時玩笑有點唐突,少年臉一紅,好在他膚色本就黝黑,不太明顯:“大哥,我看你們是遇到急事了吧,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請直說。”老婦聽說沒有電話,憂色平添了三分,但她的修養極好,仍是不急不緩的說道:“小師傅,我們是進山旅遊的遊客,不小心迷了路,小女又被蛇咬了,我們的手機進山就沒有信號,和導遊也失去了聯係,我們走了十幾裏的山路才尋得貴府,看到屋裏無人,就擅自進來了,還請包涵我們的唐突。”少年看他說的誠懇,忙道:“阿姨,請不要叫我小師傅了,我叫李萍蹤,叫我小萍就可以了,我還是先看看姐姐的傷勢吧。”老婦見他好像懂一些醫術,心中一喜“多謝小萍師傅了。”
李萍蹤走近少女,一眼就看到她手背上兩個細小的牙洞,傷口肌肉外翻,周邊一片黑紫色,高高腫起,果然是蛇咬的:“蛇傷多在腿腳,姐姐怎麼傷在手上?”老婦點點頭:“正是,小女在山路邊隨手摘了片竹葉,馬上就大叫一聲,手就上了,也沒看清是什麼蛇,不到兩分鍾就心跳加快,呼吸困難,昏迷過去,是我和他哥哥輪流背到這裏的。”說罷回頭看了眼眼睛男。“一定是竹葉青,青青蛇兒口,黃蜂尾後針,兩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
李萍蹤下意識的念出這首詩來,話出口就後悔了,眼前就有一老一小兩婦人,得罪了。饒是婦人修養好,眼中還是閃現一絲不悅,小李師傅馬上轉移話題:“竹葉青雖小,毒性取最是猛烈,好在我采的藥中有治療蛇毒的,雖然沒有十足把握,也隻能一試了。”男子老婦皆是狂喜,一人抓住李萍蹤一隻胳膊,神情激動,李萍蹤不禁眉頭一皺,這娘倆看不出力氣這麼大,要不是我從小練過,怕是要骨折了。他禮貌地掙脫二人的“魔爪”,從竹簍裏拿出一支平平無奇的小草,二十公分長短的樣子,順莖稈旋梯狀的七片葉子,莖頂一朵純紅似血的小花。“七葉一枝花!”眼鏡男大叫一聲,下了李萍蹤一跳,“媽,妹妹有救了,這是治療蛇傷的聖藥。”李萍蹤佩服地瞟了一眼眼鏡男,看不出見識不凡啦,七葉一枝花十分的難得,今天運氣好,在玉珠峰絕壁上搞到一株,本想給爺爺一個驚喜,也罷,救人要緊,要是爺爺知道我沒有用藥救人,怕是有驚無喜了。李萍蹤轉身從牆上木架上取下個石臼,把七葉一枝花放在其中搗碎,然後把汁液攤到一塊幹淨的麻布上,再把麻布緊緊地紮在少女的手上。
一支煙的功夫,少女的頭開始慢慢地轉動,不一會,眼睛也能睜開了,輕聲說道:“水-水-”李萍蹤忙倒了一碗開水遞給老婦,老婦緩緩地喂給少女,少女喝完開水,竟能坐起來了。眼鏡男和老婦均是長出了一口氣。李萍蹤也甚為欣慰,七葉一枝花,果然是居家旅行,毒蛇叮咬,必備良藥啊,嗬嗬。少女醒來見身在一戶農舍,麵對一個農家少年,不禁問道:“你是誰?”老婦輕聲回答:“嬰寧,你背蛇咬了,這位小師傅救了你。”嬰寧微微點頭:“謝謝,媽,我們一定要好好感謝這位哥哥。”“我叫李萍蹤,叫我小萍就好了,嬰寧姐姐不用客氣,我爺爺常常跟我說,救人既是救己,結緣既是修行,恰好今天我采回了能治療姐姐的草藥,你們又恰好倒了我家,這便是緣分,我很開心,不用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