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秋遊蕩在大街上,穿著一身……另類的服裝。天色漸暗,暮色四合。腳上的鞋子不知道何時跑掉,不,是被她踢掉了,她光著腳踏在散著熱氣的柏油路上,磨得生疼。

可她不想回家,也想不到能去哪。現在她的腦子裏,已是一鍋爛的不能再爛的稀粥,豈僅僅是一個亂字。

剛剛給阿淩打過電話,本想跟她說點什麼,結果,她正和陳風在哪家飯店吃得歡呢。聞秋掛下電話的當下瞠目結舌,世界之大,奇事兒怎麼都讓她碰了個全?阿淩那丫頭,不是喜歡阿皓的麼,怎麼又和陳風混到一塊兒了?

想打給阿皓,又覺得和他說自己感情上的事不太合適,於是隻好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無視路人驚異的目光。腳底板實在受不了,聞秋想了想,找到路邊一家鞋店,挑了一雙廉價涼鞋出門。

趙曼風風火火地趕到宋然常去的那家高級會所,一進門,便在角落的沙發看到那個男人。那個在電話裏語氣一蹶不振的男人,此時正平靜地喝著酒,幽藍的燈光下,男人的側臉棱角分明。

趙曼暗自鬆了口氣,剛剛坐下,宋然頭也不抬地將一個盒子扔在玻璃桌上。

“送你。“他麵無表情地說道,握起杯子喝了一口冰鎮香檳。

趙曼狐疑地打開,看到那條鑽石項鏈。她吸了一口氣,再看男人的臉色,律師的直覺立刻令她明白幾分。她把項鏈放回桌上,語氣不冷不熱,“別人不要的東西,我也不要。”

宋然兀自倒了杯酒,苦笑,啞然道,“隨便你。”

趙曼痛心地看著宋然,在她眼裏,Riochar何曾出現過這樣萎靡不振的眼神,那副故作鎮定的模樣,又能把他內心的動蕩掩蓋多少?她掃了一眼桌上七七八八的酒瓶,都是超過60°的烈酒。“你不要胃了嗎,也不要命了!”

她奪下宋然將要送入口中的烈酒,往桌上一頓。她看著神色冷然的宋然,突然心痛,伸手去拉他,可是無論如何都拉不動。“宋然,為了一個女人,你至於嗎。”趙曼的聲音有些顫,眼眶已經紅了。

宋然無動於衷地聽著。突然,他把趙曼拉在懷裏,低頭埋在她肩膀上,緊束著她的腰,聲音低沉沙啞,“你若是她該多好。”

趙曼僵了僵,緩緩伸出手臂,環住宋然的腰,深深吸了一口男人身上的氣息。而後她緩緩起身,慢慢推開宋然。笑容慘白,“你若是醉了,該多好。”

宋然直起身,坐在沙發上抬眼看著站在麵前的女人,嗬了一聲,“你走吧。”

“也就是你。”趙曼毫無留戀地轉身。也就是你,能對我招之即來揮之則去。她走了兩步,轉回頭,拿起那條價值三千萬的項鏈,手中一揮,“謝了。”

聞秋手機響起時,她正坐在一個花園的長凳上吹風。天色已黑透,靜謐之中突然爆發出的一陣音樂,把聞秋嚇得一個激靈。她魂不守舍地接了電話,聽到的卻是一個陌生聲音。

“是呂小姐嗎,這裏是莊郎會所,宋先生在我們店喝醉了,方便的話請過來一趟。”

聞秋手一抖,差點要掛斷。剛剛平靜一點的心情再次紛亂。宋然喝醉了,是因為她嗎?

“你……”一開口,才發現聲音不知何時已經發啞。聞秋吞口口水,“你還是打給別……”

那邊的電話突然詭異的掛斷,聞秋詫異,看著結束通話的手機愣了兩秒,小心翼翼地將它放回包包。

然後再把包包小心放在身旁的木椅上,生怕鈴聲再次響起。

過了幾分鍾,手機卻再沒有響過。又過了幾分鍾,周圍依舊一片闃靜,除了夏蟲隱在身後的灌木叢中,嘰喳鳴叫。手機沒響,聞秋卻更加不安。

腿部的禮裙被攥出一團明顯的褶皺。聞秋終於起身,急急跑出公園,在大街上攔了輛車鑽了進去。

終究還是擔心。聞秋恨了自己的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