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聞秋開著自己的銀白色跑車,跑在D市的高速公路上。

她本在杭州呆得好好的,誰知爺爺一個電話把她召喚了回來。那中氣十足的音調簡直十萬火急,卻又不告訴她到底出了什麼事,沒辦法,接到命令的她隻好一刻不敢耽誤地趕回來。

籲出一口氣,女孩甩甩腦後的馬尾按了兩聲喇叭。勞動節的溫暖陽光照在大道上,本是一片暖意融融,卻全被堵車破壞。五一呀五一,正是學生放假補習的大好時節——她在杭州的鋼琴班得損失多少收入啊。

她一麵漫不經心地歎惋著,一麵眯眼看了看前方水泄不通的車流,不禁泄氣。這路況,一時半刻也疏通不了了。

跑車忽然一個輕巧地轉彎,如一匹靈活的銀狐般滑下高速路,向一旁的小公路駛去。後視鏡中那個恬淡美麗的女子彎起嘴角得意地笑笑,抓住方向盤的纖纖玉指卻突然一緊。

隨即一個刹車,跑車停下。

怎麼這裏也堵了?聞秋微微無奈地仰靠在椅背上,前麵並排停著的兩輛一黑一紅的轎車,正好把不寬的道路堵上了。而一個衣服豔麗的女人,正叉著腰背對她指著那輛鮮紅的捷達車說些什麼。

真是人生處處有障礙,難道今天出門不利麼?聞秋歎了口氣,拔下鑰匙下了跑車。

走近後,她霍然看見了一個孩子,站在那聲色俱厲的女子麵前,在尖銳的責罵聲中小聲啜泣著。

小男孩也不過四、五歲的樣子,柔順的黑發乖巧地貼著頭皮,一張嘟嘟臉被淚痕覆蓋,哭得可憐兮兮的。可盡管這樣,男孩仍舊低著頭緊閉著嘴唇一句話也不說,無論女子說出再難聽的詞語。

呂聞秋停了一會兒,聽明白大意是這男孩踢石頭玩耍無意刮了女人的車,女人見他身邊沒有大人,要不來賠償,正在發難。

男孩越哭越可憐,聞秋四下望望,確實看不到其他人的蹤跡。她看著麵前車門處紅色中那抹刺眼的慘白,用手一勾馬尾,利索地走上前去,擋在男孩麵前,看著比她大不了幾歲的女人,閑淡地開口,“我說,就這點兒事,至於麼。”她的聲音格外清脆,即使是透著不耐煩的情緒,卻仍舊帶著百靈鳥般的悅耳。

“這麼點事兒?”女人的聲調高起來,那張精心塗抹的完美臉蛋突然變得麵目可憎,她指著自己的車門,“你知道我用的車漆有多貴麼,那麼大一條刮痕,你……”

聞秋揮手打斷女人的話,轉頭問小男孩,“你家人呢?”

男孩眨眨明亮的眼睛,吸了吸鼻子,搖頭。

女人一看急了,指著男孩的鼻子,“今天你要是不把家長找來賠我的修理費,咱們就去警察局!”

“嚇唬一個孩子,你心也不虛。”聞秋皺眉,厭惡地盯著女子,下意識地把男孩護在身後。許是看這男孩可憐,許是心想著盡早回家,聞秋幾乎毫不猶豫地,從兜中掏出一張銀行卡,用兩根手指夾著,遞到女子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