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該存在的人(1 / 2)

雨。

淅淅瀝瀝。

人頭攢動的禮堂熙熙攘攘。暖色調的燈光籠罩著滿屋的張燈結彩,滿臉堆笑的人群作揖寒暄。中央巨大的舞台被聚光燈打得閃亮,LED背景板播放著一男一女穿白戴黑的合影。

年輕的母親挽著孩子的手,謝頂的中年商人開懷大笑,圍繞著男生的幾個女孩目含秋波,簇擁著女生的一群男孩暗中惶恐。歡樂的人堆裏,有一桌飯菜未動的角落隻坐了一個人。寬大的黑袍,自上而下,連接腳後跟的影子,明晃晃的射燈難以祛除濃鬱的陰影,像是長袍的延伸,模糊,漆黑,不可名狀。他在那裏,又似乎不在那裏。他與人群,是一本裝訂突兀的雜誌兩張截然不同的書頁。這一頁翻過去,他會了無聲息的褪去。無人在意。

薄薄的窗戶滑過幾道藍白色的光,塵囂甚上的鼎沸人聲埋葬了雷聲怒吼。

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帶著自信的笑容緩步登台。另一邊,一個曲線優美的女人帶著精致的妝容款款上台,勻稱的美腿搖曳著吸睛的風姿。“大家好,我是李澤彥,歡迎大家蒞臨在下的晚宴。”舉著話筒的手肘弓起無可挑剔的弧度,考究的禮服恰到好處地露出內斂的腕表。專業的燈光設備打照下,男人舒展著他完美的硬朗線條,台下被簇擁的女生兩譚秋水漣漪不斷,有崇拜,但更多的是失落。“大家好,我是奕秸,很高興見到大家。”蘋果肌飽滿的嬰兒肥臉頰自帶天生的紅暈,兩片薄唇微微勾起狡黠的弧度。她的聲線純淨,有著治愈人心的天真爛漫。

自上台見麵挽住對方後,兩人的目光就再沒有從互相之間移走。“今天,我與小秸訂婚了。”台下一片祝賀之聲。被女生圍繞的男生仍然笑著,笑出了悲涼。“婚禮也已準備妥當,地點定在聖華塔尼歐。澤彥在這裏先向到時候不暇赴宴的父老們謝罪了。”台下一片哄笑,許多人自嘲著自己是無錢赴宴。“請各位慢慢享用。我與小秸先行告退。”

金男玉女從容鞠躬,致敬全場。

掌聲四起。

雷聲大作。

黑袍的陰影開始顫動,模糊的沉默之人開始了低吟。“一......”

一道慘烈白練在天邊鋪開,轉瞬之間圍繞了整座禮堂大廈。

“二......”傾盆大雨席卷而來,狠狠撞擊脆弱的窗戶,夜色孕育著恐怖,呼之欲出。

“三!”

雷聲凝固了。漫天的水珠,拖著狹長的尾部,不動了。

世界的表皮猛然撕開,猙獰血腥的皮下組織彈射而出。

斑駁的鏽跡,漆黑的刮痕,惡臭的綠苔,莫名的肉球,轉瞬之間,鋪天蓋地。禮堂化為煉獄。人們臉上的笑容依舊,觥籌交錯的酒水飛濺,滯留在空氣中。司儀手中的禮炮剛剛拉開,彩色亮片噴薄而出凝固在半途。

黑暗凝聚,驚悚具現,碩大漆黑的怪物閃爍著斑駁的不詳之光誕生於此。細長的觸須密密麻麻布滿的軀體上,幾道裂痕中翻湧著黑色的炙熱岩漿。虎入羊群。氤氳著扭曲氣息的觸須向四麵延展,迅速纏繞上每一個人的脖子,觸須的末端化為花瓣形,擠開嘴唇,深入咽喉。猩紅的雙眼睜開,一條條觸須的一端出現一個個移動的球狀突起,源源不斷的向受害者的胃傳輸著什麼。

沒人能阻止它。甚至沒人覺察。

除了一道同樣漆黑的身影。

黑袍之下,探出不規則的杆狀物體,洞口呼嘯的金屬風暴破開夜幕。搖曳著綠色尾焰的點點火光直衝禮堂中央的邪惡。

.......

酒足飯飽。人群開始散去,隻剩下對男方或女方特別掛念的幾個流連不舍。“澤彥啊,你都長的這麼高了,我怎麼覺得你昨天還是個小孩子呢?”“叔叔你還年輕呢,怎麼和我爸爸一樣喜歡懷舊呢?”“哈哈哈,我可不年輕了啊,你爸爸和我一直都盼著你能長大,有所作為,但是總把你當小孩子看。現在你都要成家了啊,真是......”年長的男人歎息一聲,仔細端詳著自己的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