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月明星稀,雲陽城外二十裏,樹影婆娑,幾隻烏鴉“呱呱”叫著自樹叢中飛騰出來,官道兩旁,稀稀落落幾間茶館酒鋪順著官道而立,還隱隱有燈光透過窗戶溢出來,偶爾傳來幾聲犬吠,更是驚起群鴉撲騰。
“駕,駕”
突然,官道上傳來一陣馬蹄聲,三匹駿馬在於光下拉長身影,如旋風一樣疾馳而過,向著雲陽城奔過去,道路兩旁那些隱隱約約的燈光相繼全息了下去。
正中間馬上一華服中年人,手捂著胸口,嘴角還溢著血,顯然受了不輕的傷。兩旁的是兩個老者,蓬鬆著頭發,將臉部全都遮住了,渾身被鮮血染紅。
“桀,桀,桀,華胤宮主,你還是將‘無象印譜’交出來吧,留你全屍,讓你去見你的家人。”
一陣刺耳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又是三騎從後麵飛馳而來,相差不過數十丈。而且正在不斷地拉近距離,馬上三個全身黑衣包裹的,看不出年齡的黑衣人迅速接近華胤一行。
華胤一拉韁繩,偏離軌道,向著道旁樹林衝了進去。
眼看就要追上了,華胤兩旁的老者相視一眼,突然一拉韁繩,一陣馬鳴長嘶,隻剩華胤一騎向前衝去。
“少主,魔域的人就由我們兩個老家夥擋住,護住‘無象印譜’,我們兩個就算死了,也對老堡主有個交代了。”聲音竟是決絕之至,有必死的決斷鏗鏘。
兩老者調轉馬頭,又是一陣馬嘶長鳴,前蹄躍空,兩老者向後仰起,露出傷痕累累的臉龐,嘴角噙著一絲殘忍的微笑,向著後麵追上來的黑衣人奔了過去。
華胤急忙停下來,大叫道:“李老,封老不要。”
“少主快走,不要讓我們死得毫無價值。”
華胤雙目盡赤,眼睜睜看著兩位老者縱馬向著黑衣人衝過去。
由於距離本來就很近,兩邊很快就相遇,兩老者由於抱著必死的決心,快要到了的時候,兩馬橫在路中央,黑衣人沒來得及收馬,兩相撞在一起,隻聽轟隆一聲,火光衝天,伴隨著一陣叫罵:“華胤你夠狠,居然是霹靂堂的‘霹靂雷火珠’。”
“少主快走!……”
華胤兩眼滴血,跟在身邊的最後的也已為他奉獻出了生命,嘴角溢出血跡,他大吼一聲,調轉馬頭,消失在黑暗中。
火光中,一道黑影緩緩從熊熊火焰中走了出來,身上竟是一點火焰灼燒的痕跡都沒有,一雙眼睛陰鶩冰冷,手中握著一個夜明珠似的圓球,散發出淡淡的藍色光芒,將他籠罩在裏麵。火焰一點也近不了身。
“哼哼,你逃不掉的。”
月華似匹練般從九天之上垂下,透過密林,在地上映出斑駁光影,草叢蟲鳴之聲奏成一曲優美的夜間樂曲。
“死旺財,今天居然追我著跑了半個時辰,不就是搶了你的晚飯麼,又不是我一個人搶的,怎麼就隻追著我不放,哼,要不是我跑得快,今天又要被狗咬,遲早有一天,我要將你剝皮抽筋,將你給燉來吃了不可。”
一個少年罵罵咧咧的在草叢中穿梭著,他穿著麻布粗衣,渾身破破爛爛,好像是披著的布條,一頭頭發像是一個鳥窩一樣亂糟糟地盤在頭上,一雙眸子明亮清澈,秀氣的臉上沾滿了泥。
他揮著一根木棍,不斷撥弄著前麵的雜草。
“他丫丫個死呸呸的,刑少也太不是東西了,丟下我就不管了,等回去了,看我不收拾他。”
華胤決定棄馬步行,丟了馬,獨自顫顫顛顛地向著密林走去。
華胤感覺自己快要不行了,失血太多,加上這幾日的不斷逃命,疲憊不堪,他似乎已經看到妻子在呼喚著自己了。
頭腦一陣脹痛,身子一陣踉蹌,緩緩倒了下去。
少年還在罵罵咧咧:“死刑少,上一次你頭盧員外家的饅頭,是我替你挨打,上上一次你偷看譚小姐洗澡,你也推到我頭上,還有還有……這次又是丟下我就一個人跑了。等我回來了,看不找你算賬。”
少年越說越是不忿,將手裏的木棍使勁給扔出去。
“不過,刑少還是蠻好的,每次偷盜吃的。要到吃的都會將最好的留給我,還騙我說自己吃過了,還以為我不知道。”
少年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去,突然,腳下一絆,他向前倒去。
“丫丫個呸的,什麼東西呀,敢絆倒老子。”
說罷爬起來,就要在草叢中尋找那絆倒他的物事,想要拿它泄憤。
少年狠狠向草叢裏抓去,突地雙手又閃電般地縮了回來,然後又慢慢地向著草叢中伸了過去,使勁地拖過來一物,居然是一個人,渾身是血,一頭蓬鬆,衣著依稀可以看出來很是華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