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曆十年秋,登州之地,震天鏢局總鏢頭孫萬山殘害雇主,欺霸良民,惹得一方百姓怨聲載道,民不聊生。
是日夜晚,孫萬山正與小妾紅床之上朦朧纏綿,忽覺屋外人影潺動,倏然目光一冷,光著膀子提刀走下床,盯著門戶冷聲叫道:“什麼人!”
屋外無聲無息,隻聞夜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孫萬山放輕腳步,悄悄走到門口,剛要伸手開門,忽覺一陣排山倒海的氣勢迎麵襲來。
“轟隆”一聲震響,整扇門突然七零八落,片片碎裂在地,巨大的掌力將孫萬山擊得毫無招架之力,身體橫飛,咣當一下砸在數米遠的地上,手中鋼刀也被摔出老遠。
“啊!”床上罩紗之後的小妾嚇得尖叫出聲,緊緊地蜷縮在被子裏,整個人害怕得兀自顫抖個不停。
孫萬山隻覺天旋地轉,五髒肺腑上下翻騰,奮力拿起鋼刀,剛剛站起,門外已走進一個人。
來人身著一襲白衫,長發微挽,看其麵相,竟是一個約莫十八九歲的少年,少年清秀的麵色中透著剛毅,燭光照耀之下,劍眉下的一雙清目泛著冷光。
孫萬山拿刀指著少年,不安地問道:“你,你是什麼人,為何半夜偷襲於我?”
“偷襲?”少年輕蔑地一笑,道:“你自己技不如人,被我一掌打得半死,何來偷襲之說?”說完,光明正大地走到一張熏木椅上坐下,玩味地盯著孫萬山,眼睛一眨不眨。
孫萬山不知少年是何心思,兼之對方武功高強,不敢貿然動手,提防問道:“閣下深夜造訪,不知所為何事?”
少年不再看他,從腰間摸出一支白皙精致的玉笛,把玩於手掌之間,道:“去年七月十六,你強搶一家民女,逼為妾侍,女子不從,你便將其賣進妓院,終致那女子屈辱身亡。同年九月初八,劉府劉家進員外為其嶽父祝壽,高價請你為他押鏢,你見所押錢財珠寶價值連城,心生貪念,不顧江湖道義,用計毒死劉員外一家二十三口人命,將所有財寶盡數據為己有……”
少年說的風輕雲淡,聽進孫萬山耳朵裏卻是字字鑽心,一張黑黝的臉龐邊緣似有似無地冒出冷汗,劉家之事做得幹淨利索,知情的人全部死去,他又是從何得知?
“今年三月中旬,臨街一個叫牛來的漢子,為了救治自己生病臥床在家的老母,領著自己所養的三頭母牛在集市上賣,因擋了你孫總鏢頭的道路,竟被你差手下活活打斷其兩條腿。”少年轉過臉來看著孫萬山,冷笑道:“孫萬山啊,你罪惡滔滔,喪盡天良,知道自己會落得個怎樣的下場嗎?”
此話中的威脅之意不言而喻,孫萬山惱羞成怒,舉刀衝向少年:“我要你的命!”
少年身輕如燕,飛身跳起,此時鋼刀落下,整張椅子被劈得稀巴爛,少年眼疾手快,在其抬刀之際,使出一招“神龍擺尾”,一腳踏在孫萬山咽喉間,隻聽清脆的“哢嚓”一聲,孫萬山徑直向後栽倒,喉間骨瑣斷裂,血湧如注,由口鼻之中不斷流出,在地上劃出長長的一片血痕。
本該致命的一腳卻沒能要了孫萬山的性命,好勇鬥狠的他骨子裏透露出極為頑固的反抗意識,他不顧重傷不治的身體,拚命站起,拔出牆上掛著的一把劍,挺身而刺。
少年一腳踏上地上的鋼刀刀柄,是時鋼刀淩空蕩起,少年雄猛一掌擊中刀柄,鋼刀瞬間飛出,夾帶著呼嘯而至的厲風聲筆直地插向孫萬山。
“噗嗤”,鋼刀劈斷孫萬山手中劍器,插進他的咽喉,勁道不減,將他死死釘在牆壁上,孫萬山兩眼大睜,死不瞑目,迅湧而出的鮮血由他的咽喉漸漸浸染半個身體。
“啊——”床上的小妾臉色煞白,親身經曆白衣少年如此果斷冷血的殺人手法,隻怕今後的無數個夜晚,她都將會在噩夢驚醒中。
少年將玉笛插進腰間係帶,轉身負手走出門外……
寒秋十月,霜彌霧漫,清涼的秋風襲過漫山火紅的楓葉林海,蕩起了層層的鼓浪。
登州淩峰山巔之上有一莊園,喚作淩劍山莊。山莊倚淩峰斷崖而建,堪堪占據了大半個山頭,其勢恢宏磅礴,放眼望去,金碧輝煌,恍若帝王宮殿。
山莊別苑之內,一白衣少年側身睡在古柳樹下的青石板上,少年眉目清秀,兩眼微閉,赤裸的臂膀枕在腦後,神情頗為懶散。
睜開眼睛,少年隨意地掃視著透過樹葉落下的斑駁陽光,嘴中卻說著:“人都來了,還躲躲藏藏地作甚麼?”
說話之間,不遠處的涼亭內走下一個仆人打扮的女子,女子穿過蜿蜒的小道,輕快地走到少年身旁,說道:“百步的距離就給發現了,少爺的眼力勁當真是好使,不過月茹可未躲躲藏藏哦。”她眉目含笑,語氣中摻和撒嬌的成分,卻無一般仆人的拘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