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2 / 3)

"折磨和被折磨都是一種快樂,"她簡捷地說。

"可是,那是一種病態的快樂......那根本就不是快樂......小羊,你需要的是愛......"

小羊動了動,把我摟住她的手鬆開,"是的,我明白這一點,你離開州城之後,我就開始找男人了。"她說得理直氣壯。

我雖然有一點不舒服的感覺,但決不是嫉妒。"你需要的不是這個,"我說,"而是心靈的慰藉,是能夠滋潤你靈魂的愛。"

"不知你是否聽過一首歌,"小羊問道。不等我回答,她說,"這首歌裏說:'愛是一種香,隻能灑在身體上。'"

"不是這樣的,"我動情地說,"這世間,的確有一種愛是長久的。"

小羊調侃的眼神立即變得惆悵起來,"可是,這長久的愛......到哪裏去找呢?"

"離婚吧,"我緊緊地摟住她,急促地說,"我們都離婚,然後我們永遠在一起,我會給你愛,就像以前一樣......你不是說我們逃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嗎?......"

小羊瘋了一般狂笑起來,"你會給我愛?你這個騙子!"她一邊狂笑一邊大叫著說。

我直想鑽進地縫裏去。這時候,我真正羨慕而且尊敬老鼠,因為它們可以隨心所欲地打洞。

"你這個騙子!"她重複著說,"如果你真的愛我,為什麼讓我離開廣東?如果真的愛我,來西安的那個晚上為什麼不把我殺死?你不但不殺我,還吻我,還把我從那片樹林子裏放走!如果真的愛我,你又為什麼恬不知恥地到州城來跟我父母上演那出感情戲?你是想把自己裝扮成好人,把我逼到絕境,讓我所有的親人都以為我是下流無恥的蕩婦!偽君子!偽君子!卑鄙的小人!"

不知是因為我被小羊揭穿了,還是我受了不白這冤,總之,我膽怯了。我明白自己又將無所作為。

"可是,我還是輸給他了,"小羊轉變話題,悲痛欲絕地說,"華強,我到底輸給了那個可惡的男人......我簡直沒想到他會時時要求我給你打電話,有時確實是我想你,是我主動給你打電話,可許多時候並不是這樣,而是他強迫我打,他就坐在旁邊,津津有味地聽著我們調情。開始,我盡量給你說肉麻的話,肉麻得即使做愛時說出來也顯得過分。我想以此來羞辱他。誰知道,他比我還興奮,還激動......我到底輸給了他......"

這已經不是在聽我過去的戀人跟她丈夫的故事了,我的思緒推得很遠,從整個關係中退了出來。

小羊好不容易平靜了一些,接著說:"他冒充我同學給你打電話的那次,果真是到了你那邊的。他不能讓你失蹤,否則,他就沒法活下去。"

"前一段時間,你很久不給我來電話,是故意的?"

小羊點了點頭說:"我偷偷把電話線拔了。後來他終於發現了,折磨我很久......令人發指的折磨......是他讓我求你到州城來的!"

我的脊背一陣陣發麻。

"我再也不想改變什麼了,"小羊說,"他不願意離婚,那好,我也不願意!我們就這麼耗著,多帶勁!"她的嘴角綻開一朵惡毒的笑意。

那朵笑還沒開敗的時候,小羊說:"那次他到你那邊,還去見了你家裏的人!"

"我家裏的人?草菁?"

"不知道,反正他找到了你家裏,見了你家裏的女人。"

我吸了一口氣,腦子裏回旋著滾滾不息的濤聲。我站在橋上,橋從我站立的地方斷裂......我已經沒有精力關心掉下深淵去的處境了。

31

第二天,小羊再沒有來,我把電話打爛,也沒人接。

我想,小羊和她的丈夫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我不願去想象,也無法去想象。

我冒險辭去工作,在四麵無靠的情況下投奔州城,是因為輕信了陶花的話,以為小羊是唯一的真正愛我的人,現在我明白了,她根本就不愛我,她隻是以此作為幌子,來欺騙自己,為自己的邪惡找一個高尚的理由。

我在旅館裏一直呆到接近中午,一直在思考這個簡單而複雜的問題。我沒有吃早飯,服務員打掃房間的時候問我是不是需要她把早點送來,我也拒絕了。可是,現在我餓了,饑餓的甲蟲,消耗著我越來越少的脂肪,我聽得見自己的肌肉和骨頭被它啃咬的聲音。這隻可愛的甲蟲,提醒我應該想一想自己的未來。上次來州城的時候,小羊開始不願意見我,我想的是幾天之中的未來,可這一次,我需要思謀自己的餘生。我才三十掛零,即使活夠中國男人的平均年齡,也還有一段漫長的裏程。

這個故事的開頭,我把自己人生的困境歸咎於偷偷去州城看小羊,現在你已經知道,事情遠不是這麼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