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不要總是抽煙喝酒,對身體不好。”
吉米回望他,用手指了指裏麵正手指餐桌的蘇青道:“這話你對她說比較好。”
吉米嗬了口氣,百無聊賴地靠在欄杆上,想起香港的那些年,沒有認識盧喬西前,每年的聖誕節她都會給自己買一個大大的蛋糕,找一個無人的空曠地方,一個人點蠟燭許願,她常常會把生日推遲到聖誕節那天,全城熱鬧,就仿佛那麼多的人都在為她生日祝福。後來認識盧喬西,吃蛋糕的專利便不再隻屬於聖誕節。她喜歡一切甜食,盧喬西每天都會為她買各種甜品,他把她當小豬一樣養,卻看著她的吃相覺得心滿意足。不可否認,和他一起的那些年,真的再快樂不過。
她是恨過盧喬西的,在帶給她快樂和美好之後又狠狠地沒收,讓她從天堂跌落穀底,那段時間她瘋狂地恨著他,可是時過境遷,漸漸地很多事情都釋然了,或許真的是她不夠好,才無法真正擁有。她一直記得媽媽說過的話,不要為愛衝昏頭腦,因為不冷靜的那一刻,毀掉的或許會是一生。
直到如今,她這一生唯一覺得遺憾的,並不是盧喬西,而是她的母親。
“你好像沉靜了很多。”盧喬西說,記憶裏的女孩子,笑起來雙眼彎著,極是好看。而現在的她,即便是笑著的,眉梢也不再帶著真正的快樂,是長大了,還是真的不會再發自內心地笑了?
“你也好像收斂不少。”吉米回敬他,從前誰又會想到,他們兩個人會以這種方式相處,望著對方,明明靠得很近,卻仿佛中間隔了千山萬水。那片舊時光,終究是回不去了。
吉米又待了一會兒,走進去與溫瞳告別。這裏麵到處充滿盧喬西的味道,令她幾乎窒息。她抱抱溫瞳,在溫瞳耳邊小聲說:“好夜。”
溫瞳立刻紅了臉,吉米像個幹壞事得逞了的驕傲孩子,笑嘻嘻地走開。
那個身影在夜色下漸漸變得模糊,越走越遠,就好像那一年她走出自己的世界,盧喬西發覺嘴角僵硬,最終還是沒能笑出來。也許他所有的偽裝隻有在麵對吉米的那一刻才會徹底瓦解,他可以對很多人微笑甚至逢場作戲,卻獨獨無法對她假裝。內心的某一部分,始終是隻留給了那一個人。
顧臣堯遞給他一瓶啤酒,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吉米是個不錯的女孩兒。”
盧喬西笑笑:“以前竟然從沒聽你提起過她還是你師妹。”
“設計學院那麼多師妹,難道我要一個個介紹給你?”顧臣堯挑眉,總覺得今晚的盧喬西分外奇怪,腦袋裏忽然閃過一個年頭。
“盧喬西,你和吉米……你們兩個以前就認識吧?”顧臣堯不確定地問。
“嗯,初戀。”他大方承認。
他們是彼此的初戀,彼時,吉米還是個笑起來很大聲卻很吸引人的女孩子,她會在人群裏衝出來義無反顧地保護自己,會在夜色漸臨的街頭偷偷跟在自己身後回家,會因為他的一句話或者一個小動作開心半天,他從沒見過像她這樣容易滿足的女孩子,他第一次吻她額頭的時候,她緊張地咬著下唇,等他發現的時候,居然已經咬破了嘴唇。她笑著說她都快呼吸困難了,她要記得那一瞬間的美好。
盧喬西過去的生命裏,那是極少數會珍惜自己的人。
顧臣堯一臉的恍然大悟,難怪那次在包廂裏他們兩個看上去會劍拔弩張,這次吉米更是全程將盧喬西視為透明人,原來他們之間果真有過去。
“後來呢?為什麼會分開?”
盧喬西喝了口酒,斜睨他一眼:“跟著溫瞳連人都變得八卦了,不過這個問題,我不想回答。”
蘇青迎上來的時候被他輕巧躲過,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對蘇青說:“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蘇青麵上猶有不解,仍是點頭。這就是為什麼她可以成為盧喬西最親近的女性朋友的原因,她從來不會過多詢問他的私事,他們或許是很好的夥伴,可以為事業和理想一起拚搏,但在盧喬西眼裏,這並不是一個可以在一起的人。問題不在於蘇青,他一直清楚地知道,隻因為這個人不是心裏的那個人,於是固執地選擇固守城池。
他想起十八歲的吉米,心裏的疼痛伴隨著快樂,矛盾而又尖銳。他要到哪裏找,像她那麼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