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米,你認真起來真奇怪。”
吉米頓住,這是盧喬西第一次叫自己名字,大多時候他隻用一個喂字來代替,內心雀躍起來,她笑眯眯地望著他:“真好聽。”
“什麼?”
她又重複一遍:“你叫我名字的時候。”
出了茶餐廳,吉米下意識地朝盧喬西家的方向走,卻被盧喬西一把拽住,指了指身後說:“你家應該在那裏吧?”
“呃?”吉米立刻搖頭否認,“哪有,我家就在你家附近啊,走幾步就到了。”
“所以你是想說你每天懶得走幾步都不願意走,等著公車繞一大圈再繞回來。”他諷笑著戳破她的謊話。
沒有被人看穿的窘迫,她依舊笑靨自若,仰著頭說:“我就是喜歡走那一條路,反正回家也沒事幹。”
“你不寫作業的?”盧喬西皺眉。
“等你的時候已經寫得差不多了呀。”她回答得理所當然。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歎了口氣,拽著她書包的帶子往相反的方向走。
吉米一路都在傻笑,為了能和盧喬西多相處一會兒,故意帶著他繞了很多小路,這些盧喬西自是看在眼裏,心裏竟微微的暖起來,如果有一個人為了能和你多在一起一些時間,耍了些小聰明,你會不會覺得十分快樂,至少證明你是被人在乎著的。
大概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盧喬西才真正將吉米這個女孩子看進了眼裏去。她會笑得很天真,活得瀟灑又肆意,想做什麼便去做了,就如她想見他,想和他一塊兒走一段路,就去見他了,就跟著他一起放學回家了。
很多年後他再也沒有見過像吉米那樣的女孩子,會不加掩飾的將自己的想法和欲望寫在臉上,活得張揚肆意,喜歡一個人就是要和他在一起的那股衝動,他想,遇見吉米,是自己的幸運,而吉米愛上了他,大概卻是吉米的不幸。
那時他是自私的人,沒有吉米的勇敢和堅定,他們說好的一往無前,最後隻剩她一個人的無謂掙紮。
盧喬西望著米蘭城的萬家燈火,漆黑的城市點綴著點點星亮,他看到落地窗裏倒映出來的自己,從前吉米常常說,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覺得他的表情像極了她鏡子裏的自己。那麼現在,這張臉大概是吉米避之不及的。
沒有想過有一天她也會來到米蘭。設想過許多再遇的場景,卻沒有想過再見的時候她會微笑著對他說:“你長得很像一位我已故的朋友。”
在她心裏,那個愛過的盧喬西已經死了。連同那些被他珍藏著的記憶,都被她一同抹殺。他自嘲地笑笑,最終,心裏的那點鈍痛泛起,再多想說的話,都變成了沉默的無言以對。
也許他們,真的已經沒有話可以再與對方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