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換洗衣物是足夠了,隻是,由裏到外裹著兩層綢布,既不透氣又不吸汗,真的很悶熱呢。幸而林子裏沒有直射的烈陽,即使午後有些許潮熱,那隻是暫時的,到了日幕西下,林子裏的晚上依然隻有春秋天的適宜溫度。
隻是,夏秋可以勉強這麼地過,待到入冬,愕如此單薄的衣衫可是會凍死人的呢。
再者,那個人身上的衣衫也是沒法過冬的吧。想到那件因要上藥包紮而被自己割了個大窟窿的黑衣前襟,以及看著別扭索性一不作二不休地將黑衣後擺也裁了下來,黑袍外衫瞬間成了一件勁裝短褂。
蘇水瀲難為情的抿抿嘴。好在那個人醒來之後並沒有任何怪罪自己的意思。不過,這也是養傷時沒有辦法的辦法。等到他傷完全好了,肯定需要換置一套新的吧。
蘇水瀲微微仰頭,看著溪邊的竹林直插雲霄,心思飛得很遠。
也不知道遠在蘇州的家人怎麼樣了,特別是娘親和大哥,想必很傷心吧,還有鑫逸哥……蘇水瀲想到王鑫逸,心底泛起一絲苦澀。雖然鑫逸哥答應娶自己,也是迫於無奈的吧。他喜歡的可是水灩呢。也是,水灩長得漂亮,性子也開朗,不像自己,一滿13歲就開始成日窩在自己的獨立小院裏,不是刺繡,就是翻閱那幾本早就被自己銘記於心的傳記異聞,就算心底喜歡鑫逸哥,也不敢有任何顯眼的舉措,更遑論開口表白了。想到他那時雖然經常借著名義來探望自己,最後也都跟著水灩出府去逛了。如今,他該是順心遂願了。
蘇水瀲輕歎了口氣,收回思緒,擦幹雙足,挽下褲腿,整整衣衫後打算回山洞。
“呀!”蘇水瀲掩嘴輕呼,隨即急忙上前扶住倚著竹子環胸而立的司淩:“你怎麼起身了?還走得這麼遠,雖然傷口好得差不多了,也不能這麼快就下地吧!”真是太不懂事了。蘇水瀲最後一句話聰明地咽在喉嚨裏。
司淩垂下眼瞼,任她攙扶著自己原路返回。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身體,二十天休養下來,不能說十成,八成的功力已經恢複了。隻是,他眼裏閃過一絲微光,這個小女人總是自以為是的將自己當做重傷患者看待,莫名的,自己竟也樂得讓她如此忙前忙後的照顧。
剛才在四周察看了一圈,走到這裏時,發現她正愜意地在溪裏蕩著雙足,正要轉身避嫌,卻看到了她仰頭發愣時的一幕,那是自己從不曾在她臉上看到過的憂傷。
素來都是輕柔歡快的她,居然也會流露出如此哀傷決絕的神情。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卻讓自己感覺到了一種超乎她外表的滄桑。如此一駐足,就被起身的她發現了自己。
算是偷窺嗎?司淩眼底閃過一絲狼狽,隨即又恢複了往日的清冷,因為她早已急急上前扶住自己,嘴裏也沒有停頓地嘮叨著自己的不是。司淩垂眼看著這個才及自己胸口的小女人,突然間,他心底又一個角落崩塌了。
…………
“嗬嗬……小純小雪好厲害是不是?”蘇水瀲抱了抱兩隻小狼崽,親昵地揉揉它們純白如雪的毛發,讚賞不已。
這段時間,隨著盛夏來臨,林子裏出沒的動物也逐漸多了起來。
許是少了那隻吊睛白虎與兩隻大狼的獵捕,小獸繁殖的速度似乎也越來越快,兩隻小狼崽每日出去掃蕩一圈,總能叼回不少野兔、山雞、野鴨,今天居然還拖回了一條足有小碗口粗、四五米長的蟒蛇。
蘇水瀲雖然還有些懼怕這些長相凶悍的野物,但也知道在林子裏,這些就是他們的口糧。
更何況,她眼波流轉,嘴角微揚,朝角落裏練功的司淩看去。
靠坐在洞壁邊徑自打坐的司淩自然聽到了她雀悅的讚賞聲,無力地睜開眼,果然,她正眨著晶亮如黑曜石的眸子,笑盈盈地看著自己。
利落地起身,來到洞口,不發一言地收拾起那條大蟒來。
自從蘇水瀲看到過他無比迅速而不髒衣衫的剝野兔一幕之後,就自發地將這些殺戮活都丟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