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阿九說要外出曆練,簡無痕本能地就要反對,倒不是他怕冒風險,不敢麵對修行界的腥風血雨,畢竟在九歲的時候他就已經隨著酒瘋子師傅出去闖蕩了,江河湖海,森林草原,火山雪峰,都留下了簡無痕稚嫩的腳印,當然還有世俗的勾心鬥角,這些磨練使他在小小年紀就成為敵軍畏懼的“白無常”,聞名帝都的“文公子”。
這些經曆對於一個年幼的孩子來說,其危險程度絲毫不亞於修真界之於普通修士,可是簡無痕依舊闖過來了。真正讓他牽掛的是母親,父親和大哥常年鎮守邊關,輕易不能團聚倒是小事,關鍵是在這以武為尊的世界處處充斥著暴力,軍隊更是好戰狂人的聚集地,一旦敵對雙方有個小小的摩擦,很容易演變為大規模的衝突,母親整天在為父親和大哥擔心,自己在家還能安慰一下母親,如果自己出去闖蕩,不但沒人安慰母親,還要讓母親為自己擔憂。父母在,不遠遊,古聖人說的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對於簡無痕的猶豫,阿九沒有過於苛責,是非輕重它還能夠掂量地清楚,隻是平靜地像簡無痕陳述他將要麵臨的挑戰,近有青雲宗的威脅,遠有九劫輪回丹和《吞天》所牽涉到的諸多霸主級勢力,雖然阿九沒有明確九劫輪回丹和《吞天》到底牽涉到什麼樣的大勢力,可是從它凝重的聲音裏就可以知道這些事情的棘手程度。
還有師傅和白薇界的事情,自己在斷刃山懸崖被師傅救起的那天,師傅知道了九劫輪回丹被自己得到以及無頭鳥的事情以後,說要回去做準備,這樣看來師傅從未知的白薇界來到天武大陸的目的應該就包括九劫輪回丹,作為弟子,簡無痕是應該為師傅分憂的,可是即便是化神的大修士對於師傅來說恐怕幫助也不大,而化神已經是天武大陸最強的力量了,這顯然不是那麼容易達到的。
簡無痕不知道該如何抉擇,即使有萬千計謀在胸,可是一旦事情跟親情有所牽連,他就茫然不知所措了。
“其實出去闖蕩並不會讓伯母擔心,也並不是要你舍棄伯母。隻有你獲得了強大的力量,伯母才會真正安心,因為到那時,她知道自己的小兒子已經可以獨當一麵了,可以保護她,保護他的父親,保護他的兄長,保護這個家。”阿九也像是想起了什麼,聲音低沉了下來,對於簡無痕母親的稱呼罕見地用上了“伯母”兩個字。
“擁有了強大的實力,你才可以保護你的親人,你的朋友,否則即便你對這個家有再多的感情,對朋友再仗義,當真正的危機襲來的時候,你想要守護的東西都會因為你的弱小而灰飛煙滅,不複存在,這個家會因為你的弱小遭受致命的打擊,伯父數十年來一直守護的帝國百姓會流離失所。我今天跟你說這些,不是要強製你離開伯母出去曆練,而是給你講明白這個道理,至於怎麼選擇,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不會幹涉。”
阿九說完沉默了下來,簡無痕也沒有說話,房間裏靜悄悄的,早晨的眼光偷偷撬開竹窗鑽進了屋子,照在簡無痕的臉上,原本略顯稚嫩的臉頰經過這一連串的變故已經變得堅毅起來。
簡無痕猛地抬頭,走到窗邊,打開被陽光撬開一條縫的竹窗,衝著外邊和煦的陽光露出大大的笑臉,自言自語道:“阿九,謝謝你,我決定了,等這次送走了父親和大哥,我一個人出去闖蕩。”
“這麼客氣幹嘛,我們是綁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幫你解開了心結,也是在幫我自己啊。”阿九爽朗的說道,並沒有居功。
就在簡無痕站在窗邊自言自語的時候,無處不在的陳伯被嚇了一跳,這二少爺一大早站在窗戶邊對著空氣傻笑,還自言自語,不會是中邪了吧?
“少爺,你中邪了?”陳伯不愧是陳伯,想到什麼說什麼,彪悍得一塌糊塗。
簡無痕被陳伯突如其來的問話驚呆了,而後就是一陣笑罵。
“滾你丫的,你才中邪了,少爺我好得很。倒是陳伯你,今天早晨起床勃了沒有,要不我許你兩天假去風月樓找點樂子?”簡無痕一臉的壞笑,到現在他還記得被陳伯捉弄的事情,現在終於找到機會扳回一局了。
被自家少爺調笑,陳伯也不臉紅,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了,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曆過,豈能被輕易打倒。
臨近年關,帝都各個家族之間親近的或者利益一致的相互走動起來,簡家作為傳承一千五百年的傳奇家族,簡毋庸又是護國大元帥,年底來拜訪的人自然不少,雖然大元帥現在還沒回來,可是提前在元帥夫人這裏露露臉掛個號,總是沒有壞處的。當然,簡家並沒有人去拜訪其他家族,一方麵是因為到了簡家這個位置,有資格讓它拜訪的並不多,如果硬是去別家走訪,怕是要被許多人猜忌,另一方麵自然是因為家主簡無庸還未回來,文倩芸是個婦道人家,簡無痕也還是一個未成年的孩子,若是平常走動倒沒什麼,可是在過年這個時候他們卻不方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