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許的什麼願?”
海茉隻是壞笑,並不說出來。據說,說出來就不靈了。
其實隻是向天祈禱,餘生的每一個除夕都能與你共度,都能聽你說第一句新年快樂。
她摸摸他的臉,那樣涼,這樣一個傻瓜,是在這裏站了多久呢?她看著他身後已經空掉的煙花筒,笑道:“你是第一個給我放煙花的男生。”
“當然,而且必須是唯一的那一個。”語氣裏有小小的霸道與驕傲。
她假裝不屑地看看他,他立時惱得來掐她的臉,比撓癢還要輕的力道。她癢得咯咯笑起來。
其實心裏也是那樣想的,他就是唯一的那個人。
在除夕夜,騎著一輛借來的摩托車往返幾百公裏,披星戴月地來對她說新年快樂的人,這世間,僅此一人。
溫熱的氣息噴薄在她的臉上。
她看著他湊近的麵龐,無處躲藏,隻得羞得閉上了眼睛,倒仿似想要主動製造第一次KISS一般。
從十五歲到十九歲,終於等來了他們的第一次KISS嗎?
咣當!
身後的門被秦舒雅大力地推開了。
“陳海茉!你在做什麼?”
真是,人家已經成年了呀!
季修梵倒像是比她還慌似的,條件反射地鬆開抱著她的手,結結巴巴地對秦舒婭說:“秦阿——阿——阿姨,新年好——好——”
海茉從來沒看見他那樣緊張的樣子,一向那麼驕傲那麼王子範兒的季修梵,活像隻見了貓的耗子!海茉不由得蹲在地上大笑起來,連眼淚都笑了出來。
“不好意思,我剛剛碰碎了一個盤子。”一個男聲在身後響起。
“呃?”海茉一驚,回過頭,卻見顧予濃係著圍裙拿著漏勺站在房門口。
她的那張臉一定呆若木雞吧?
雪白的牆壁把現實映襯得好清晰!哪裏有秦舒婭,哪裏又有季修梵?隻是一場再也尋不回的夢而已。
“來吃餃子吧。”顧予濃的視線輕描淡寫地掠過她眼角的那滴淚。
她從桌子前起身,揉了揉被自己壓麻的胳膊,跟著他走到廚房。
餃子是從中國超市買來的速凍餃,但此刻吃起來,卻有濃濃的中國味。新西蘭的此夜安靜如昔,沒有幾個人會知道這是中國的除夕。
“做什麼美夢了?聽見你笑了幾聲。”男生頭也不抬地說。
“能夠笑醒的夢,就算得上是美夢吧?”她問。
“應該是。”
“嗬嗬。”很想問問他,既然是美夢,為什麼心裏卻像被人紮了一刀那樣疼,結痂的舊傷口再次被剝離開,露出鮮紅的肉。
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新年快樂。”牆角的座鍾咚咚地響起來,顧予濃忽然抬頭對她說。
海茉微愣了一下,輕輕應道:“新年快樂。”然後趕緊低下頭,把一個餃子整個塞進嘴裏。
原來,這世上對我說第一聲新年快樂的人,並非隻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