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斤從小就練就一手捉蛇的絕活,這一點也不奇怪,他生在捕蛇世家。
九斤的祖父和父親都是鄉間有名的蛇醫,都有一手抓蛇的絕技。九斤很小就跟著父親去山野轉悠,從山裏轉了一圈回來,九斤的手裏纏著一圈蛇。
九斤不愛說話,有些自閉,但是說到蛇九斤就換了一個人,說蛇的習性和喜好,滔滔不絕,眉飛色舞。
九斤天生喜蛇,夏天的時候,他喜歡把幾條菜花蛇纏在身上睡覺,與蛇同眠,說是非常享受。他家裏到處是蛇,有時籠子關不住它們,也會出來透透氣,掛在院子裏的樹枝上,腥紅的舌信子伸伸縮縮,讓村裏的人非常敬畏。秋後,九斤會帶著成袋的蛇到田地裏去放生,他為何抓蛇放蛇,村裏人不懂,有人問,九斤就一臉肅然地說這是祖訓,以前父親也是這麼做的。九斤的父親死於壯年,死於蛇傷,他醫好了很多被蛇咬傷的病人卻醫不好自己,九斤哭著要父親給自己上最好的蛇藥,父親搖搖頭說沒有用,他說他不該三天裏一直守著那個蛇洞,那是一個蛇穴,裏麵聚集著很多蛇,他將裏麵的蛇一網打盡,所以他得了報應。他說捕蛇的人最終都將死於蛇傷,這是捕蛇世家奇異的死亡方式,他叫九斤不要悲傷。
九斤含淚將父親葬了,接過父親的衣缽做了一個草方郎中,也時常給人醫蛇傷,鄉間裏蛇多,經常有人不小心被蛇咬傷,所以九斤的生活還是過得相當自在的。九斤看看傷口就知道患者是被什麼蛇所傷,然後對症下藥,十拿九穩,他對付蛇傷很有辦法。
九斤抓蛇有一套獨特的方法,他穿著一套緊衣身,高高的統靴,手臂上有一個特製的衣兜,那是他家祖傳的蛇草藥,用來訓蛇的。他守在洞口,將特製的蛇草藥從手腕上退下,就見洞內的蛇緩緩遊出,像個聽話的孩子一樣任由九斤抓獲,多毒性的蛇也是如此溫順。九斤輕巧且迅捷地捏住蛇的七寸,將蛇放進籠子裏。一天抓多少蛇,全憑九斤興趣,如果願意,九斤可以將附近的蛇一網打盡,但是九斤不可能會這樣做。
很長時間以來九斤抓蛇純屬愛好,他隻殺取少量的蛇用於養家,一到秋天他就會將大量的蛇拿去放生,父親雖然死了,但是他的話還留在九斤心裏。
有一天,九斤又在田間放蛇,他身後站著一個人,背著手問他,既然抓了又何必放呢?
九斤看也不看來人說,該抓時抓,該放時放。
那人說你不要放,你如果把抓到的蛇全部賣給我,你會得到很多錢。
九斤轉回頭看著來人,那人一臉商人模樣,他握著九斤善於抓蛇的手說我是慕名而來,長期高價收購活蛇,有多少收多少,你有這麼好的一手絕技卻不懂得利用。
那人遞給九斤一張名片,九斤還從來沒有接受過名片,他小心的接過,看到對方是什麼貿易公司的經理,那人說如果你將蛇賣給我,你從此可以過上很好的生活,你好好想想,三天內給我答複,同意我們就簽約,長期合作。
九斤隻想了兩天,就想通了,第三天商人來了,九斤爽快地和他簽了約。
九斤想要造一幢村裏最漂亮的房子,這是九斤的夢想,這個夢想沒多久九斤就實現了,他造了一幢全村最漂亮的小洋樓,庭園樓閣,水榭假山,十分氣派,九斤自豪了一陣,很快九斤又不滿足,有了新的夢想,他要做村裏第一個買轎車的人,當然,要實現這個願望,必須捕獲更多的蛇,附近的蛇都讓九斤抓光了,九斤隻得走進更遠的山林。除了冬季,九斤基本上活躍在山野,夕陽西下,才提著成袋的活蛇回來。
冬天九斤是最舒服的,冬天的九斤可以天天開著車去鎮上喝酒打牌。有一次,風雪交加,九斤在鎮上喝花酒,喝得醉熏熏回來,突然看到路中間有一條小蛇,隻有筷子一樣粗的一條小蛇!
九斤酒意頓失,九斤知道這種蛇是蛇類中毒性最大的,俗稱“蛇王”。九斤不敢托大,立即從袖子裏掏出蛇草藥。他的草藥是從不離身的,但草藥對“蛇王”顯然不起作用。隻見那蛇飛起,在九斤的頸間留下若有若無的一吻,九斤就轟然倒地。而那蛇也飛也似的竄進路旁的草叢中,倏忽不見。
九斤被人發現的時候早已氣絕多時,因為死狀神秘,有人報警,法醫來驗傷,最後斷定死於蛇傷,但是法醫被自己這個判斷搞糊塗了,這冷冷冬日,蛇從何而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