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太陽依然升起(1 / 3)

女媧造人時,是否想過給予人的思想,人的思想是進化還是神賦予的?

人的思想是從哪裏來的?

有時你會很久很久都在想著同一件事,有時你在那不可言說的一霎那卻想起許多事情來。

在這一刹那間,西門虹就想起了很多事。

他首先想起那天在宮之奇船上發生的事。

那天晚上他和彭麗華約會在船舷旁,那天發生的事太多,他幾乎忘了這約會,所以去得遲了些,剛走上樓梯的時候,就聽到一聲驚呼。

他確定那是女人的呼聲,呼聲中充滿了驚慌和恐懼之意。

他以為彭麗華發生了什麼意外,以最快的速度衝上甲板,卻看到溫心站在船舷旁。

船舷旁的甲板上有一灘水漬。

他又以為溫心因嫉生恨,將彭麗華推下了水,誰知彭麗華卻好好的坐在她自己的艙房裏,而且還關上了門,不讓他進去。

他一直猜不出究竟是怎麼回事,隻記得從那天晚上之後,船上就出現了個“看不見”的凶手。

現在他才忽然明白了。

星月大師並沒有死。

楊帆既然能用藥物詐死,星月大師當然也能。

彭麗華在船舷旁等他的時候,也正是星月大師要從水中複活的時候。

那時夜已很深,甲板上沒有別的人,彭麗華忽然看到一個明明已死了的人忽然從水中複活,自然難免要駭極大呼。

西門虹聽到的那聲驚呼,的確是彭麗華發出來的。

等他衝上甲板的時候,星月大師已將彭麗華帶走,她生怕被西門虹發現,所以又留下溫心在那裏,轉移西門虹的注意力。

溫心自然是幫助她師父複活的,西門虹看到她,自然就不會再去留意別的,所以星月大師才有機會將彭麗華帶下船艙。

彭麗華被星月大師所挾,不敢泄漏這秘密,所以就不願見到西門虹,所以那時的神情才會那麼奇特。

那天溫心的表情卻很溫柔,不但沒有埋怨西門虹錯怪了她,而且還安慰他,陪他去喝兩杯。

溫心一向最尊敬她的師父,星月大師真的死了,她絕不會有這麼好的心情。

現在西門虹才明白,原來溫心早就知道了這秘密,就因為她一向最尊敬師父,所以星月大師無論要她怎麼樣做,她都不會違背,更不會反抗。

這次西門虹確信自己的猜測絕不會再錯誤,隻不過卻還有幾點想不通的地方:

“彭麗華本來也是個性情很倔強的女孩子,星月大師是用什麼法子將她要挾住的?”

“星月大師秘密既已被她發現,為什麼不索性殺了她滅口?”

“星月大師一生嚴正,為什麼突然竟會做出這種事來?”

“宮之奇和星月大師又有什麼關係?”

“星月大師為什麼要詐死?”

“楊帆詐死,是因為知道東方白已將揭破他的秘密,他一直對東方白有所畏懼,星月大師詐死,是不是也因為知道自己的秘密已被人揭破?”

“她怕的究竟是誰?”

尤其是最後一點,西門虹更想不通。

他知道星月大師怕的絕不是東方白,因為東方白那時絕沒有懷疑到她,而且以東方白的修為,也沒到令她如此畏懼。

西門虹沒有再想下去,也不可能再想下去。

他已看到了宮之奇。

這神秘的黑龍公子忽然又出現了。

他遠遠的站在一塊突出的石頭上,仿佛忘記剛才召喚黑暗暴君的事情,看來還是那麼瀟灑,那麼鎮定。

西門虹一看到這人,心裏立刻就湧起了憤怒之意,立刻就想衝過去。

東方白卻一把拉住了他,搖搖頭,低語道:“他既然敢現身,就想必還有所仗恃,我們不妨先聽聽他說什麼。”

他說話的聲音雖低如耳語,卻顯然還沒有避過宮之奇那雙敏銳的耳朵。

宮之奇忽然道:“梅花劍仙。”

東方白道:“宮公子。”

宮之奇歎了口氣,道:“梅花劍仙果然是人中之傑,名下無虛,在下本以為這計劃天衣無縫,不想還是被梅花劍仙揭破了。”

東方白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世上本無永遠不被人揭破的秘密。”

宮之奇慢慢的點了點頭,道:“卻不知梅花劍仙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的呢?”

東方白沉吟著,道:“每個人做事都有種習慣性,越是聰明才智之士,越不能避免,因為聰明人不但自負,而且往往會將別人都估計太低。”

宮之奇在聽著,聽得很仔細。

東方白道:“我們在宮公子船上遇到的事,幾乎和在張量天那條船上遇見的相差無幾,我發現了這點之後,就已想到,欒星他們是否也同樣是被個死人所殺死的呢?”

他接著道:“因為死人絕不會被人懷疑,而且每個人心裏都有種弱點,總認為發生過的事,絕不會再同樣發生第二次。”

宮之奇點了點頭,仿佛對東方白的想法很讚許。

東方白道:“星月大師和閣下顯然是想利用人們心裏的這種弱點,除此之外,這麼樣做,當然還有別的好處。”

宮之奇道:“什麼好處?”

東方白說道:“船上會摘星手的本來隻有三個人,星月大師既已“死”了,剩下的就隻有溫心和練飛飛。”

他笑了笑,接著道:“閣下當然知道溫心是我們的朋友,認為我們絕不會懷疑到她,而且每件事發生的時候,都有人能證明她不在那裏。”

宮之奇道:“確實如此。”

東方白道:“溫心既然沒有嫌疑,剩下的就隻有練飛飛了。各種跡象都顯示出她就是殺人的凶手,使得每個人都不能不懷疑她。”

宮之奇道:“但梅花劍仙卻是例外。”

東方白道:“我本來也不例外,若不是星月大師和閣下做得太過火了些,我幾乎也認為她就是凶手;而她也幾乎認為我就是凶手,幾乎在黑暗中糊裏糊塗的火並起來。無論是我殺了她,還是她殺了我,閣下想必都愉快得很。”

宮之奇道:“這正是我們的計劃,卻不知是什麼地方做得過火了?”

東方白道:“你們不該要溫心在我背上印下‘我是凶手’那四個字的。”

宮之奇道:“你怎麼知道是她做的事?”

東方白道:“因為我們被關入那石牢時,隻有她一個人接近我,而且還有意無意間在我背上拍了拍,那四個字顯然早就寫在她手上的,用碧磷寫成的字,隨便在什麼地方一拍,立刻就會印上去,本來是反寫的字,一印到別人身上就變成正的!”

他忽然對西門虹笑了笑,道:“你總還記得你小時候常玩的把戲吧?”

西門虹也笑了,是故意笑的。因為他知道他們笑得越開心,宮之奇就越難受。

宮之奇忍不住問道:“把戲?什麼把戲?”

西門虹道:“我小時候常用石灰在手上寫‘我是王八’,然後拍到別人身—上去,要別人帶著這四個字滿街跑。”

宮之奇也想笑,卻實在笑不出來,沉著臉道:“梅花劍仙又怎會發現背後有這四個字的?”

東方白道:“我背後並沒有眼睛,這四個字當然是練飛飛先看到的。”

宮之奇道:“她看到了這四個字,非但沒有將你當作凶手,反而告訴了你?”

練飛飛忽然道:“因為那時我已知道是她了。”

她眼波脈脈的凝注著東方白,慢慢的接著道:“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他是凶手。”

宮之奇道:“為什麼?”

練飛飛沒有回答,她不必回答,她的眼睛已說明了一切。

當她凝注著東方白的時候,她眼睛裏除了了解、信任和一種默默的深情外,就再也沒有別的。

愛情的確是種很奇妙的事,它能令人變得很愚蠢,也能令人變得很聰明;它能令人做錯很多事,也能令人做對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