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卯時,胖乎乎的掌櫃睜著惺忪睡眼,哈欠不斷地從後堂慢悠悠走出來,身上還背著一個小包袱,來到牛車旁,伸手扶了扶酒桶,見並未鬆動,這才滿意的去牽大黃牛。
套好了車,掌櫃便坐在牛車上往城門方向駛去,城門卯時開啟,現在出發剛剛好。
一路趕著牛車前行,掌櫃心中略覺不妥,總覺得這牛車似乎比以往沉了些許,難道自己最近又胖了?看來往後每天還是得少吃一些,以前自己健步如飛,現在上個牛車都費勁,自己的婆娘夜間可沒少抱怨!
掌櫃胡思亂想著,不知不覺便到了城門處,此時前麵已經排了一條長長的出城隊伍,他自覺從牛車下來,老老實實地排在隊伍後麵。
掌櫃在這一帶也算老人兒了,跟這邊人說說話,和那邊人聊聊天,很快便來到了隊伍前麵。
負責檢查出入的一看就是個新兵蛋子,看起來也就十三、四歲的模樣,身形瘦如麻杆,穿著的兵服鬆鬆垮垮,不過倒也精神抖擻,嘴唇上方和下巴處,隻有一層淺淺的絨毛。
“站住,幹什麼的,車上放的什麼物件?”新兵蛋子大聲喝住掌櫃。
掌櫃點頭哈腰,“喲!小軍爺,您當差啊,鋪子裏酒水賣完了,我這不得去劉家莊買酒嗎。”
說著上前笑嗬嗬地偷偷往新兵手裏塞了十文錢,“小軍爺,快拿著買糖葫蘆吃。”
新兵蛋子卻將他的手推了回去,一臉無語道,“少來這套,我又不是小孩子,吃什麼糖葫蘆,趕快打開木桶瞧瞧是不是窩藏了欽犯?”
掌櫃腹誹,按年紀老子當你爹綽綽有餘,毛都還沒長全呢,不是孩子又是什麼?
想歸想,還是滿臉堆笑地來到後麵木桶前,伸手掀開上麵的桶蓋。
“小軍爺你可真會說笑,我還窩藏欽犯,我也得有那個膽兒啊,你看……”
掌櫃說著向桶中瞟去,這一瞧不要緊,眼球猛然一縮,隻覺血往上湧,連忙伸手扶住木桶,這才沒有嚇暈過去,驚得他腿肚子不住打顫。
掌櫃這麼激動,自然是看到桶中竟有兩個大活人,而且他還認識,正是昨日買許多包子饅頭的書童和姑娘,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這兩人是從大戶人家私奔跑出來的?
桶中自是趙端和春芽,聽掌櫃說今日趕車出城,趙端便想著藏在桶中跟著出去,若是城門查的嚴,可以略施幻術瞞騙過去,不然帶著春芽真沒有太好的辦法出城。
桶倒是很大,兩人擠擠坐著,就是裏麵酒味太大了,趙端還好能關閉五感,春芽卻不行,雖然毛巾蒙住口鼻,但此時臉頰通紅,如醉酒一樣暈乎乎的。
見桶中情形,掌櫃望著新兵,結結巴巴道,“軍、軍爺……”
新兵蛋子隨著掌櫃目光往桶裏瞧去,眼睛猛然一痛,他眼中的場景立時變了……
隻見站在他麵前的是一個年輕的媒婆,兩腮塗著通紅的胭脂,下巴上長著個大痦子,手裏揮舞著花手帕。
“小軍爺,想媳婦了吧,劉家莊張寡婦家的二姑娘那長得可是閉月羞花、國泰民安的,要不要老身前去求娶作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