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九洲疾行如風。
一陣冷風吹過,他方覺腦子略微清醒。
他放下懷中的燕嵐,募地一聲輕歎。
這歎包含著多深的愛、多沉重的心事、多複雜的憂慮和心事,隻怕連他自己也說不清了。
燕嵐道:“師弟何故如此?”
燕九洲道:“我如此忤逆師父和師兄,心中有愧,今生已無顏麵再見他們,今日一別,隻怕已是永別。”
燕嵐盯著他的眼睛道:“師弟莫不是後悔?”
燕九洲道:“我對師姐的情義,至誠至真,日月可鑒。”
驀地,一聲冷笑傳來。
這一聲冷笑分明來自背後。
二人均一震,霍地回頭。
晨曦微弱的曙光之中,赫然正襟著一人。
神劍燕七!
燕九洲已撲通一聲雙雙跪地,戚然道:“師父!”
燕七道:“好一對同命鴛鴦!你二人可對得住我?”
燕九洲道:“弟子,弟子……”
燕七道:“你根基絕佳,不過短短數年,本門武功,已經習得六七成,你若是在我門下再苦練數年,必有大成。你若是現在回心轉意,為師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
燕九洲愧色道:“弟子不能辜負師姐,隻怕今生都唯有辜負師父的心意了。”
燕七厲聲道:“你二人青春年少,無非是一時衝動,我也是過來人,豈能不知?數年之後,你二人還豈能保持現在這般熱情?”
燕九洲道:“弟子隻知道一件事,今生若不能和是師姐在一起,弟子便不再作任何男女之情的念想。”
燕七長笑一聲:“罷了,我早該知道,世間唯有一事無解。”
燕嵐道“何事?”
燕七道:“情無解。”
燕嵐竟似癡了:“情無解!”
燕九洲一怔,眼前哪裏還有燕七的身影。
×××
方平道:“卻不知師妹可好?為何下山,隻聽到你關於你的消息,卻從未聽到師妹的消息?”
燕九洲麵露痛苦之色,道:“師妹她已經出家為尼,已經不在江湖上走動……”
他話語未落,方平已經厲聲道:“好個燕九洲!你奪我妻子,就是為了讓她去做尼姑?”
劍光一閃,根本看不清楚他拔劍,他一劍已刺出。
血光飛濺,這一劍竟已經刺入燕九洲的胸膛。
——燕九洲竟不閃不避,以血肉之軀硬接了這一劍!
一旁的蘇如月卻已經驚呆。
連方平也是一呆,但又馬上冷哼一聲:“奪妻之恨,本是不共戴天之仇,我這一劍便是將你刺死,也不為過。”
燕九洲居然還有笑容:“賤命一條,任憑大師兄拿去。”
方平道:“我的劍隻要再多刺入一分,即便神仙也難救你。”
燕九洲道:“我欠你的,一次還清,對我老說也未嚐不事件好事。”
蘇如月突然嬌笑道:“好個方平,難怪你的成就一直在你師弟之下。”
方平被觸及痛處,喝道:“你說什麼?”
蘇如月道:“我聽說方平是一個難得的正人君子,果然見麵不如聞名。”
方平像是一隻鬥敗了公雞,緩緩道:“不錯,我居然傷了一個毫不還手的人,豈是君子所為?”
蘇如月接道:“如果剛才他要殺你,你就是有十個腦袋,隻怕也掉了。”
她歎了口氣又道:“你剛才那一劍中,起碼有三個破綻,連我這劍術外行人都看得出來。你自己想必也清楚。”
方平的一顆心直往下沉,他當然知道蘇如月說的都是事實。
那一劍,是燕七所傳的劍法中最為高深莫測的一劍。如果那有人能把這一劍練到完全無破綻,那這個人幾乎就是真正的劍中之神,就連燕七也做不到。
這一劍,方平已經練了不下十萬次。他練得最好的一次,是這一劍刺出,隻出現一處破綻,終究天道勤酬為此,他振奮了許久。
他突然覺得他距離師父的修為其實沒那麼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