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商那樣愛他莫清淮的夫人,他所做的一切,莫不是都是為了搶走他的妻子?

莫清淮感覺天快要塌了。

秦瀟瀟也覺得天要塌了,隻是那個頂著天不讓之完全塌下來的人,是她自己,是她一人的肩膀。

一場戰爭,迄今為止兩國死了三十多萬人,傷者更是無數。

來時從幽州帶來五萬,回去隻剩一半,且三個人中就有一個缺胳膊少腿的。

和平的年代是多麼的珍貴啊。

秦瀟瀟坐在馬上,跟在太子和幽州王身後,她的身後也有另外的副將,其餘都是靠腳走著。

風雪小了,越往南,氣溫也明顯地升高。

如今快要到臘月份了,勝仗一場,僥幸活下來的將士們回家後正好可以過一個團圓年。

吐穀渾那邊的消息剛剛傳來,秦瀟瀟聽說莫清淮竟然違抗聖旨,北上來找她,她心中惴惴,害怕他因此獲罪。

還有,他的腿現在怎麼樣了?蘭卿有沒有給他治好?

哦對了,她來北關之前,曾經決定自己要找到大夫治好他的腿的。

他才二十,正是男子最美好的年紀,該是意氣風發,而不是身有殘疾困居於王府一輩子,鬱鬱不得誌。

“全軍聽令,今夜在此安營紮寨,就地休整。”

大軍行到了一塊寬闊無邊的荒野上,眼瞧著天色漸晚,太子命令將士。

眾人便漸漸停頓下來,安營紮寨,埋鍋做飯。

秦瀟瀟騎在馬上沒動,而是扭頭呆呆地看著三個士兵拿來帳篷,紮入土地,又到旁邊找來勉強幹燥的柴火,在帳篷旁邊生起了火,支起鍋,穵了一鍋白雪到鍋裏,將雪燒化,漸漸冒煙,沸騰。

將馬栓好好,她悶悶不樂地回了自己的營帳內,獨自倒在臨時矮床板上發呆,全沒有即將歸家與家人團圓的喜悅。

晚飯太子讓人送到她帳中,她吃了一丁點便沒有什麼胃口了。

夜裏,她坐在床板上,旁邊點著一盞蠟燭。

借著蠟燭微弱的火光,他將大腿上那柄匕首拔了出來,在燈下翻來覆去地打量。

這是兩年前表哥在新年夜送她的,是件難得的寶刀,她根本舍不得扔掉。

即便她隻用過一次,用來取了花影盜的性命,這把刀到了現在,還是刀身寒光凜凜,吹毛斷發。

翌日清晨,一點微光從東邊刺破雲層透出來,軍營到處還處於沉睡中,秦瀟瀟便起了身,換上一身勁裝,紮起高高的馬尾,去求見太子。

出乎意料,太子竟然已經起身了,營帳內點著淡淡的燭火,他披著狐裘大氅坐在將軍案前,正在提筆寫折子。

秦瀟瀟輕聲道:“末將求見殿下。”

太子手中筆一頓,仰起頭看過來,見是秦瀟瀟,嘴邊便娩出淺淺笑意:“秦將軍有事?”

秦瀟瀟走進去,下意識地抓住自己的袖口,猶豫了片刻,開口道:“末將聽聞我夫君現正往北邊而來,抗旨不尊,末將不願看夫君回京後受罰,想要率先南下與他彙合,同他一起去南詔完成聖上命令,再同他一起回京請罪。”

她說假話的時候,眼睛不太敢看人,因此沒有注意到太子眼中一閃而過的精明的光。

片刻後,隻聽他輕笑了一聲,調侃道:“清淮與你新婚不過兩日便被迫分別,如今這麼長時間未見,可是想念他了?”

秦瀟瀟勉強擠出個難看的笑。

太子沒有拒絕秦瀟瀟,而是道:“放心,你們小夫妻二人為國立功,回京之後,本宮會在父皇麵前為你們求情的。”

秦瀟瀟躬身謝過,征得了太子的同意後,她背上一個小包袱,隻帶了匕首,騎馬出了軍營,獨自一人打馬沿著來路往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