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怎麼哭了,來,萱萱給爸爸擦擦眼淚。”萱萱邊說邊用小手為陸一鵬擦眼淚,然後接著說:“爸爸,你還說萱萱最愛哭了,今天我怎麼看到我最帥氣最堅強的爸爸也哭了呢?”
“好了,爸爸沒哭,你看爸爸沒有眼淚,跟爸爸笑一個,爸爸就出發了。”陸一鵬用臉在萱萱的懷中蹭了蹭,這樣掛在臉上的眼淚就留在了萱萱的衣服上。
陸一鵬上車後啟動了汽車引擎,然後徐徐加大了油門,當他從後視鏡中望見女兒一直在跟他揮手道別直到車子拐彎看不見為止的時候,兩行熱淚又一次止不住地往下流,陸一鵬心想:今天到底怎麼了?這麼不男人,連眼淚都刹不住。
轉彎之後,陸一鵬停下車子,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隨機下車返回去,望見女兒已經轉身上樓的背影,心中感慨萬千。陸一鵬下意識地掏出錢包,看看裏麵隻剩下了1150元錢了,他重新上車,心想下一步得去哪裏安身呢?拔劍四顧心茫然的惆悵一下子湧了上來。車到山前必有路,陸一鵬心一橫,決定去鳳凰山的鷹嘴崖,那裏有兩間前不久向山民餘大爺租的小木屋。
從家裏到鳳凰山的距離不到三十公裏,然而,這一天的路好像無比的漫長。這一路上,陸一鵬想了很多很多。十八年前,陸一鵬身上帶著母親給他的300元錢與一床被子來到濱海市打拚,如今跟當年的情景是何其的相似,隻是身上比當年多了850元錢,還多了一輛老舊越野車,當然更重要的是多了自己心中最美的牽掛——女兒萱萱。
想到這裏,陸一鵬會心一笑,因為這麼多年來,終究還是有點小收獲的。車子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去鳳凰山必經之路的一個小村莊橋頭村,就在陸一鵬思緒萬千的時候,突然,車輪顛簸了一下,車輪好像碾到了什麼東西,然後就看到有個滿臉橫肉的人敲打陸一鵬的車頭,示意他停下。
陸一鵬趕緊下車查看,原來農村裏到處養狗,車子壓到了一條小狗。村民們越聚越多,有些人指責陸一鵬開車不小心,有些人卻說張大屠夫這次又賺錢了。原來那個滿臉橫肉的自稱狗主人的人就是當地的混混張大屠夫。
陸一鵬後來才知道這位張大屠夫養了很多狗,然後經常有意讓這些狗跑在外麵,一旦被來往車輛撞到就狠敲一筆。有時甚至會趁車主不注意時故意扔條死狗到車輪下,因此一條狗的生命有時在一天內能為他賺兩三次錢。一般過往車子為了息事寧人基本也是出點錢來了事。
滿臉橫肉的張大屠夫用腳踩著越野車的車頭要陸一鵬賠償1500元。陸一鵬心想,人倒黴的時候真是喝口涼水也塞牙。陸一鵬也是見過世麵的人,一看這架勢,就知道自己被人訛上了。
要是以前,他不想跟這種人糾纏,要麼會扔下1500元走人,要麼直接給人打電話收拾這個無賴。然而,人一旦落魄的時候,什麼稱兄道弟的朋友唯恐避之而不及地躲著他。
陸一鵬不想跟這種無賴糾纏,然而看看自己錢包裏隻剩下了1150元,不得不在村民們的圍觀下與張大屠夫討價還價,最後以1100賠償了事。
陸一鵬上車後看到錢包裏孤零零地躺著的50元錢,真是孤獨與可憐,前途路茫茫的悲涼之感迅速襲滿全身,然而,路還得往前開,陸一鵬開著車子前往鷹嘴崖。
陸一鵬開出那個倒黴的橋頭村不久,發現車子的油表警示燈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亮了,他心想這下子麻煩大了,到了鷹嘴崖後估計開不回去了,如果勉強往城裏開,在缺油的情況下雖然可以開到城裏,但是回城後他又能去哪裏呢?再說,在缺油的情況下很容易損壞汽油泵,那樣的話就更慘,他到哪裏去拿錢修車呢?
陸一鵬邊想心事邊開著車,不知不覺就到了鷹嘴崖下,他將車子熄火後,拿出手機給自己的朋友們打電話尋求救助。他首先想到的是平時稱兄道弟,一直以來關係非常不錯的王一鳴。
“一鳴,我是一鵬。我的車子拋錨在荒郊野外了,你能不能幫兄弟送點油過來。”陸一鵬心想,既然是兄弟,我這麼一說,王一鳴怎麼也得給自己送油過來,而且還能暫時借點錢給他渡過難關,即使自己沒時間過來,也一定會讓下麵的馬仔送過來的。
陸一鵬很講義氣,在四年前王一鳴走背運的時候,是陸一鵬介紹了財大氣粗的美女老板張雅茜給王一鳴認識,在張雅茜的幫助下,王一鳴的企業在那次全球性金融危機中才得以起死回生,因此王一鳴曾經當著陸一鵬的麵拍著胸脯誇下海口:“以後陸兄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隻要您一句話,我王一鳴就是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陸一鵬重情重義,他一直非常欣賞王一鳴的豪爽,因此,自己走麥城之時第一個想到的自然就是王一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