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3 / 3)

在遠處對著一根毛竹講著笑話的鴞蔓聽到這聲音,打了好大一個冷戰。麵前那根聽了笑話正變得通體如翡翠般碧綠透明的毛竹,被鴞蔓聲音中的變化一激,立刻變得枯黃,喀拉喀拉碎成了碎片。

鴞蔓捧起碎竹片,好生傷心。好不容易才讓這根普通毛竹“進化”成可以拿來當做天材地寶的翠玉竹,竟然因為這一點點失誤前功盡棄。當然,她是絕對不會怪責發出聲音的飛沙,一切必然都是那個老妖婆搞的鬼!哼哼……

現在想起來,第一式的鍛煉真有如那些西域來的胡人所描述的天堂一般啊……

飛沙忍著強烈的疼痛,一下又一下地跟自己的小拇指拚命,每一次的顫抖,都像是在用一把被炭火燒得通紅的生鏽鋸子在鋸手指。

女人頭還在一旁不屑地說:“也就是你‘裂肌’才剛入門,力量嚴重不足,這‘焚骨’才這麼輕鬆。什麼時候你肌肉力量是現在十倍以上,這一式才算真正開始呢。”

飛沙連跟她鬥嘴的力氣都沒有,眼中的恨意足足可以將她殺死十次。

“這點苦鬥不能吃,看你怎麼練第三式……”女人說道。

撲通一聲,飛沙暈倒在地。

奶奶的,放棄算了……

飛沙躺在窩棚裏,仰麵朝天。

小爺這是在幹什麼?

哥哥死去,寡母獨自在家不知何等傷心欲絕,花米又是如何對自己痛恨交加。

作為一個男人,不是應當回去承擔自己該承擔的責任嗎?

回去……哪怕是自盡在母親和花米前麵呢……

眼睛一片模糊,不知是因為尾指那徹心入肺的疼痛,還是心中的疼痛。

“你醒了?”門簾挑動,鴞蔓彎著腰鑽了進來,手中捧著一個木碗,木碗裏裝著一碗冰冷的湖水。

鴞蔓用一塊絲巾蘸了冰水,輕輕擦去飛沙額頭滲出的汗滴。

飛沙認得,這塊絲巾是鴞蔓非常寶貴的寶貝。那是她師父為慶祝她十五歲生日,專門從鄯闡城弄來的漢人商品。雖然以他的眼光看來,這種粗製濫造的大路貨,連家裏的侍女都不會用,但對鴞蔓來說卻簡直是世間珍寶。

自己還對鴞蔓開玩笑說以後送她一車最上等的絲巾,當時鴞蔓眼中那閃亮的火花現在還記得。

鴞蔓手中捧著的木碗,是兩人一起削割出來的,一共做了三個,兩大一小,是他們“一家三口”的飯碗。

而木碗中的水……

鴞蔓一直很畏懼冰泉湖,這幾天共處的日子,哪怕是洗個腳都要跑出幾裏路,到遠遠的上遊去。可是今天這一碗水,卻明顯是在附近打來的。

飛沙的眼睛更加模糊。

他已經失去了一次生命,鴞蔓就是他這一次新生唯一擁有的……

不對,還有小花……這個吃貨見後爹暈倒了,便不知從哪裏抓來了一隻肥嘟嘟的竹鼠,叼來放在飛沙的枕頭邊。

“我……我沒事了……”飛沙坐了起來。

鴞蔓道:“別著急,咱們日子還久呢……”

不知道這話讓她自己想起了什麼,俏臉便是一紅。簡陋的窩棚裏頓時便溫暖了起來。

飛沙撫摸著鴞蔓的手,久久不能說話。

鴞蔓微笑著反手抓住飛沙的手,猶豫了一下,放在了自己心口。

“啊……”飛沙慘叫一聲,抱著手指滿地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