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過多的話向你訴說,我內心深處對你的痛恨是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的。我絕望之路的始端就是你,我帶著對你的痛恨去了另一個世界,我想你今生今世也不會因為我死了,你就能心安理得活著。
我死後惟一的願望,就是你要好好善待女兒,因為女兒是你的親生骨肉,她身上流淌著你的血脈,你是女兒惟一的親人,假如你不善待女兒,我在陰間也不會放過你的……
最後,我給表妹也寫下遺書:
表妹:
這幾年,我是將你當作自己的親妹妹一樣愛護你,信任你,將苗苗托付給你照料,感謝你這幾年為苗苗所付出的心血。為了回報你,我已經給你存上了10萬元錢,請你在我去世以後,將苗苗看作是你的親生女兒,幫助她成長成才,直至她成家立業。我已經給苗苗辦理了存款、房產、保險、生活費用等相關公證遺囑,所有手續都存放在縣法院二叔家裏,二叔會安排好你和苗苗的所有事項的。有什麼事,多與二叔聯係。
我寫好了這三封遺書,我的靈魂都已經離我漸行漸遠。
我想,一個人死了該有一個追悼會。
我隻有自己給自己寫下悼詞:
林鳥,女,生於1971年5月8日。
未出世就沒有父親。
10歲隨母親離別大別山,流落武漢尋父。
16歲上班。
18歲身患子宮肌瘤。遇醫院婦科教授張天心救治,康複。
20歲與救命恩人張天心戀愛結婚。
次年生下女兒苗苗。
三年後,離婚。
獨自帶著女兒艱難謀生。
在D報當記者期間,與社長同居。
被社長社長無情欺騙後,離職南下廣州打工。
遭遇一位詩人的真情,後來死別。
為了拯救絕症女兒,先後流落廣州、深圳、海南、香港、泰國。
生前,當過記者、秘書、主管、替身演員、編劇、情人。
生前,被欺騙過、綁架過、包養過、收容過,愛過男人,也被男人愛過。
當記者隱身采訪時,救過人,也被人救過,遭遇生命悲歡離合的磨難苦旅後,生不如死,自絕身亡。
林鳥的一生,生得平凡,死得也平凡。
但願林鳥的悲劇不再重演!
寫完悼詞,我電話告訴胖婦老板,讓她於2000年1月4日上午10時將我的壽衣和花圈送到我家。
我等待著最後的死亡之旅。
我的生命進入了倒計時。
這幾天的夜裏,我緊緊摟著女兒入睡,夜夜流淚到天亮。
這是我與女兒的最後相擁與吻別啊!
2000年1月4日上午。
最後一次含淚將女兒送到學校。我幾乎是哭著囑托班主任,我要“出遠差”了,請求她將女兒看作是她的孩子,祈求老師們像對待自己的女兒一樣,今後多多給予我女兒關愛……
我一步一步沉重地回到家。
10時準,胖婦送來了我的壽衣和花圈。
我在家中給自己設置好了靈堂。
我將房間布置成潔淨肅穆的追悼會場,便於女兒回家後,主持我的追悼會……
我列好了追悼會、火化、安葬的日程清單後,也給表妹留下了一張如何安葬我的日程清單,請她通知殯儀館下午來我家,將我悄然接走安葬,我已經於昨日去殯儀館辦好了一切安葬手續。
我洗了個澡,將自己洗得幹幹淨淨,我穿上漂亮冬裝壽衣,洗好了已經換下來的髒衣服,晾曬在陽台上。
我一邊化妝,一邊淚流不止,淚水一次又一次地洗滌著我的臉色。
我無法不讓自己哭泣啊!
將就著化完妝,我在床頭放置一個花瓶,瓶中插著一束鮮豔的紅玫瑰。
我一口氣吞服了兩瓶安眠藥,躺在床上,在我人生隻剩下最後的幾分鍾裏,我用顫抖的手,迅速歪歪斜斜地給女兒寫下最後幾個字:
女兒,
媽媽走了,
你不要過於悲傷,
我總是要走的,
你一定要答應我,
好好活著,
走好你人生的每一步,
媽媽永遠愛你,
媽媽永遠活在你身邊,
直至來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