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 橫田少佐(2)(3 / 3)

她沒有娘家,母親早在她童年時就過世,父親在她剛披上婚紗時也走了。她每次回來,就住在二弟家裏,二弟尚未成家,從小刻苦耐勞、省吃儉用,雖然讀書不多,卻靠勤於學習、老實頗得老板賞識信任,如今他在事業上已有了一點兒成就,並且實現了他的願望——把分散各地的兄弟會合起來,給予生活上、工作上的扶持。她對這位弟弟早就佩服得五體投地,反之對其大哥自小的懶惰成性、好逸惡勞感到極度厭惡。憶起小時候,大哥常帶她和二弟逃學,教他們偷拿停放在路旁轎車內掛著的裝飾品,教他們偷摘別人家籬笆內的花果,教她們偷表弟妹的玩具,在遊泳池的更衣室裏偷朋友的錢……她記得那年她將要隨夫遠飛外島謀生的前一天,接獲大哥因開空頭支票而被捕入獄的消息,她與二弟同去牢裏探望,見到穿著深藍色獄服的大哥低垂著頭走出來,她的心多沉重啊。此刻,輪到她這個做妹妹的錢被偷了,真是豈有此理!難道大哥竟連兄妹情義也不顧了?

傍晚,餐桌上,隻有她與二弟、大哥三人一起進餐,不見三弟。大哥像往常一樣,一副吊兒郎當模樣,嬉皮笑臉,說話不著邊際地談東扯西。她緊繃著臉,心中罵道:哼!你別來這一套啦!一副泰然自若無罪狀!她極力盤算著如何開口揭穿大哥的罪行,終於……“哥!請你別再假惺惺了!拿來!還給我!”她努力迸出這句話,心激烈地跳著,唇有些抖。畢竟他們已離別了十多年,手足情被歲月所衝淡,本來還有一絲絲的兄妹情,如今因著那筆錢的失蹤使她在極度憤慨、悲痛、沮喪下不能自製而不顧一切了。

“什麼?”幾乎是同時,大哥和二弟異口同聲地說,空氣頓時凝固。

“我的錢呀!明天我要去采辦雜貨的現款……”她歇斯底裏地喊,她的喉頭哽住,委屈、悲憤、難過、痛恨使她再也無法說下去,伏在桌上抽泣。二弟嚴厲地注視大哥:“你?”

“不是!我沒有拿,發誓!真的!”大哥分辯。忽然,他望著三弟的空位……猛然記起什麼,恍然大喊一聲:“是三弟!對!一定是他,我剛才看到他和一群朋友朝××賭場走去……”果然,他們從三弟的衣櫃裏搜出××銀行紙袋,而裏邊已空了。

她瞪著窗外,眼前仿佛看到當年的那一幕……她牽著四歲的三弟,漫無目的地逛遊著。家中已好多天沒有炊煙了,十一歲的她帶著他出去“找食”,有時到親戚家裏吃一頓,有時跑去媽媽生前好友家裏……那天,當他們走過巴紮那一排賣玩具的小鋪前,三弟忽然硬拖著她的手,指著地下擺著的那輛木製小汽車叫著:“我要!我要!”告訴他姐姐沒有錢,他不懂,一直哭鬧著,她靈機一動,對他耳語一會兒就放下他先走一步。

豈料,她剛走五六步,後邊就傳來三弟的哭喊聲,隻見三弟被一個中年人拉著耳朵惡狠狠地咒罵著。她趕緊走回去,試圖幫他“解圍”,便假假地責怪他:“你不可以隨意拿人家的東西呀!”三弟邊哭邊指著她:“剛才是姐姐教我的嘛!嗚……”

大小通吃

〔印度尼西亞〕林萬裏

上午,診室的門鈴響了兩下。我就知道看病的人來了。我一開診室的門,就看到診室裏坐著三個人。左邊的長板凳上坐著兩位年齡大約都在四十上下的女人。其中一位愁容滿麵、散發未梳、身披牛仔夾克,我暫時稱她為A;另一位呆頭傻腦、眼屎未除,頸項上紮一條灰色圍巾,我姑且叫她為B。這兩位汙垢滿臉的女人,從她們邋遢的樣子,一眼就能看出是病魔纏身的人。她們的對麵,右邊的鐵椅上坐著一位明眸皓齒的紅裝女人。衣裙、嘴唇和指甲全是紅紅的,光彩奪目。看上去三十歲左右,端莊、秀氣、俏麗。我敢斷定,這種女人肯定人見人愛。她不像是有病的人。憑經驗我心裏猜想,她八成是陪送A、B來的。人們常說寧可做導演,不要做醫生。因為導演是對著漂亮美麗的明星;而醫生是對著愁眉苦臉的病人。今早我可走好運了,總算對著一位美麗的女人。她比明星還要明星。我注視著她,心裏美滋滋的十分舒坦。醫生和常人一樣都喜歡欣賞美的東西。

“醫生,早安。”

一見到我立在門旁,那一位“全是紅紅的”便開口說,她不但人長得嫵媚,聲音也十分悅耳。說了“早安”以後,她轉過頭對著A、B說:“你們兩位先看吧,你們一起進去吧。”

回頭又對我說:“醫生,她們是我親戚。先給他們看吧,她們都病得不輕。等下輪到我,診費跟我的一起算,由我來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