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委托
“雖然汽修鋪裏的人一時間都跑了，但他們隻是藏起來，”常汝說：“據何隊猜測，他們很有可能會反過來調查我和小在，觀察我們到底報沒報警，他們也會想方設法地報複回來。”他頓了一下，咬牙說：“何隊說這群人確實是窮凶極惡，而且膽大包天！後來這事也證實了，我們回家後沒幾天，我家附近真就多了幾個人！如果不是何隊提醒，我那些時候失魂落魄的，根本沒看出哪裏不對勁。江老師，你真了不起，你也看出來了。”
“後來我們抓緊時間把二樓爺爺奶奶送出去了，我就去住院開刀，小在和一名便衣刑警一直陪著，沒人知道我們去了哪裏，就那幾天，這三個人摸黑撬了我們家的門，鄰居報警，他們被抓個正著，抓住的時候他們手裏全是工具，就是衝著殺人來的！”常汝說到這兒，怒目圓睜，“太歹毒了！”
郭姯驚的，目光一直在三個男人臉上來回轉，難以想象這事若是成真的恐怖畫麵，她隻知道常汝有不得已的苦衷，卻沒想到在她經曆網絡風暴的時候，他們父子也在經曆現實裏更殘酷的凶險。
何至於千裏迢迢入室殺人？
就為了報複常汝搶回自己的兒子嗎？
郭姯看向默不作聲的常小在，明白為什麼呂鴻想挖掘這孩子身上秘密時，常汝的反應那麼大了，她也更理解常小在這麼小的年紀卻能對很多事守口如瓶的原因了。
另一方麵，她也很佩服呂鴻，隻是在學校裏多看了常小在兩眼，就嗅出了新聞點。
江讀雪問：“報警的鄰居也是警察安排的嗎？”
常汝說：“是，報的是入室偷竊，何隊說這是障眼法，讓他們和同夥暫時放鬆警惕。”
江讀雪頷首問：“那你們現在能全盤托出，是不是意味著警方已經把這夥人一網打盡了？”
郭姯也問：“這些人還會威脅到你們今後的生活嗎？”
“不會，這班人全被抓了！一個都沒有放過！”常汝斬釘截鐵地回答，終於挺直了脊梁，微揚的下巴上不僅有青色的胡茬，也有他煎熬至今的榮耀和欣慰。
按照常汝的說法，警方早在他們找上愛麗絲前就已經掌握了線索，也在愛麗絲和老李汽修鋪這條下線裏監控了一陣子。這起案件很複雜，雇傭愛麗絲的那家文化公司利用網絡平台進行詐騙和人口拐賣，在眾多詐騙受害者中，他們還會篩選出年齡小、家庭關係薄弱的受害者，把他們騙走，集中運往國外。
“國外？”郭姯睜大眼睛，“不會是東南亞……”
“是！”常汝說：“被拐出去的這些小孩基本都會送到那裏，被迫從事境外詐騙和其他犯罪，這些孩子多是底層家庭出身，沉迷網絡，沒什麼社會關係，一旦被騙出去，基本很難再找回來了，所以能幫上忙我真的很願意，小在他……”提到兒子，常汝喉頭哽了下，迅速握緊自己顫抖的手。
任何時候想起這件事他都後怕不已，“何隊說他運氣好，老李汽修鋪那邊是個中轉站，缺人手，看中了他，就一直把他留在那兒幹活，沒把他往外送，否則……”
江讀雪意識到什麼，和郭姯交換了一個眼神，決定問清楚，“小在在汽修鋪裏這麼多年，他是聰明小孩，又是受害者，他不可能毫無察覺，那他有沒有做過什麼錯事？需要承當後果嗎？如果有需要，我們可以給他請律師。”
“我問過何隊，他說小在是未成年人，是被拐騙到老李汽修鋪的，哪怕在過程中被迫協助犯罪團夥，在大多數情況下，未成年人都會被視為受害者而非共犯。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未成年人不會受到任何形式的調查或處理，事後相關部門可能會對未成年人進行心理輔導和社會幫助，幫他們回歸社會。”常汝把這段話記得滾瓜爛熟，“何隊說，其實就是你們現在在做的事，這對小在真的很重要，很有意義。”
他說：“謝謝你們。”
“目前該抓的人都抓了，案件已經收尾，所以我才能來找你們。”常汝為接下來要說的話歎了口氣，“郭老師，江老師，我厚顏無恥，還有一個請求，小在他還是個孩子，他需要一個穩定的成長環境和關愛，我祈求你們再幫我照看他一段時間，我一定好好表現，爭取早點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