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恬,無邪那小子閑不住,非要跟著我下這墓,還麻煩你多帶帶他了。”吳三省生硬的彎下眼角,擠出密密麻麻的魚尾紋,勉強露出個慈祥長輩的姿態。
“三叔,這哪裏的話。無邪是我表弟又是頭次下鬥,多照顧些也是應該的。”張羽恬毫不在意地答複著,手上收拾行頭的速度仍然不減。
“無邪”,這個名字在齊恬的口中重複了幾遍。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那個清瘦的背影和俊朗的麵容。
幾年前院子裏,張羽恬大搖大擺地邁過門檻,卻在看到無邪背影時放輕緩步子,蹦過去狠狠拍了下他的肩膀。
見來人是她,被叨擾的無邪倒是絲毫不惱,嘴角壓不住地勾起,陽光照映下,麵上映出淡淡紅暈。
“無邪,我回來了。吃糖葫蘆嗎?”齊恬舉起手裏的糖葫蘆,遞到無邪嘴邊。“可甜了,你快嚐嚐。”
無邪順勢咬了口,眼神絲毫不掩飾地望向張羽恬,意有所指地說:“甜。”他舌頭微微伸出些,舔了舔嘴角的糖漬。
“真乖,你是乖寶寶。”張羽恬當時並未察覺到無邪的眼神摻雜著的情愫,隻當他是小孩兒,撒個嬌罷了,也沒在意。
沒成想無邪舔幹淨嘴角後,修長的手指向前一伸拽住她的衣角。“姐姐,我隻比你晚出生半個月,別總把我當孩子。”
“就是個小孩啊,永遠都這麼天真無邪。在姐姐這兒可以當一輩子小孩哦。”張羽恬伸手拍拍無邪的腦袋,“是長高了不少,都比我高一個頭了呢。”
無邪眼中閃過一絲失落,攥著張羽恬衣角的手又緊了緊。“可是.......可是我......我喜歡你,喜歡很久了,不是姐弟之間的那種喜歡,我......”
“別說了。”張羽恬眼神詫異地看著無邪,“等等,你......你.......你這樣是不對的,我們,我們是不可以......”
“那又如何,我根本不在乎。”無邪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掏出一束玫瑰,豔麗的玫紅色花簇被粉白色砂紙點綴,顯得格外奪目。
不等無邪再次開口說出什麼瘋言瘋語,張羽恬率先扶住無邪想要單膝跪地的身體然後一個滑步,跨過門檻,跑到屋外,衝著無邪喊:“無邪,我突然想起來家裏煤氣忘記關了,先走了,下次再來找你。”
沒想到這一回家,老爹吳二白“突發奇想”要放她去磨練意誌,“走後門”讓張羽恬拜陳皮阿四為師,這些年跟著他和他的夥計們四處遊曆,年紀輕輕就倒了不少大鬥了。
張羽恬想到這裏,眉毛輕輕一挑。數年沒回家,也不知道無邪現在又長高了沒有,倒還真有點想他了......
陳皮阿四對徒弟嚴苛,估計是有吳二白這層關係在才沒有過於為難張羽恬,不過雖然在他手下幹活不易,但好在幾年下來也學成不少本事,也並不虧。
想到在這裏,張羽恬不由得又回憶起另外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人——小哥。那人身份神秘,在陳皮阿四隊伍裏卻是神一般的存在。
初次見到他的時候,隻覺得這人雖然長得好看,可是冷冰冰的,不愛搭理人。張羽恬也就不熱臉貼冷屁股般湊上去搭話。
久而久之才發現,小哥隻是外冷內熱,會盡力去救每一個遇到危險需要幫助的人。尤其當時還剛剛入行的她,也是在小哥保護下才能在不少危難關頭化險為夷,活到現在的。
漸漸熟了之後,張羽恬也總是黏著小哥問東問西,每次為了表示感謝他的救命之恩想把當天的晚飯饅頭讓給他,還都被他義正言辭拒絕,“小恬吃,長身體。”
隨著下墓的次數增多,經驗和體質也逐步增強。現在的張羽恬比原先強大不少,身手遠超陳皮阿四手下那幾個同時間進隊的夥計,也成了隊裏的主力,回回想走在隊伍最前麵探路,卻總是被小哥攔下,隻能跟在他身後。
一開始張羽恬還以為小哥這是在和她搶風頭,後知後覺才發現,這明明是在保護自己,竟這樣揣測人家。
有次墓特別奇怪,撬開石門後烏泱泱飛出一群蟲子——後來陳皮阿四告訴她這蟲子名叫屍鱉,邪乎得很。其他夥計們不管不顧四處逃竄,張羽恬一時間也慌了神,急匆匆的從包裏找火把什麼的想要驅蟲。
陳皮阿四似乎是早有預料,朝著小哥遞過去個眼神,小哥從容的拿出小刀,毫不猶豫地往手上劃了個大口子,血直往外冒。
張羽恬嚇了一跳,下意識去攔,“小哥,你這是做什麼?”小哥輕輕拿開她捂在自己傷口上的手,給她回了個安心的眼神,將血液往空中一灑,蟲子就跟見鬼似的,消失的沒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