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維九月,江南風光秀美如畫。即到黃昏,也別有一番景象。遠離鬧市的小鎮醫館剛剛送走最後一位病患,崔明文正要掩上大門,便聽得遠遠一聲急吼傳入耳中。“住手!”聲音急躁而憂。崔明文抬眼看去,卻是一青衣男子背負著一女子破塵而來。還未及細想,來人便已到了眼前。“大夫!大夫!快看看我妻子!”
崔明文仔細看去,見那女子眉細如柳,麵色蒼白,雙目緊闔,卻是已然暈死過去。不及多說,連催著男人幫忙將那女子抬到簾子後麵的病榻上去。
“大夫,我妻子沒事吧?是不是要生了?”
見男人聲色惶急,崔明文替女子再次把完脈,這才慢悠悠轉過身,笑道:“不必擔心,尊夫人隻是胎動的厲害而已,沒甚大事。”
“真沒事麼?大夫要不要再檢查一遍?”男人臉色焦急,顯然還不大放心。
“真沒事。”崔明文又安慰他,“隻不過……”
“隻不過什麼?”
崔明文話未說完,男人急的彈跳而起,右手已抓住他左臂,手上勁道大的出乎人意料。崔明文皺皺眉頭,剛要開口,身後女子適時醒來。
“燦郎,快放開這位大夫。”那女人一邊說,一邊用手撐著床頭,想要坐起身來。青衣男人聽的這話,哪還顧得其他,趕緊放開崔明文,朝妻子一步跨了過去,將她扶著倚在自己胸膛。“清水,你還好麼?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肚子餓不餓?要不要我去買點吃的?”那女子聽完搖搖頭,隻滿臉幸福的拉住他,笑道:“燦郎你先別急,我一點事也沒,肚子也不餓,你先聽大夫把話說完。”說完便抬頭看向崔明文,道:“這位大夫,剛才拙夫太過著急,才會無理出手。還望不要介懷。”
之前因事態緊急,崔明文沒來得及仔細打量這二人。現在看去,隻見那男人劍眉橫立,雙眼如炬,鼻梁高挺,下巴微尖,冷峻中透露出一股子英氣。一襲青衣雖然樸素,卻遮不住身上那股盛氣淩人地狠厲。細看之下,居然讓崔明文有點熟悉,一時又想不起自己在哪見過。再看那少婦半躺在丈夫身上,雖然由於之前的痛楚導致麵色肌膚蒼白、毫無血色,卻還是掩蓋不了她身上散發出的那種青蘭般淡淡地幽美。
青衣男人聽了妻子的話,局促的笑笑,正要開口說些抱歉的話語,卻被崔明文抬手打斷。“無妨,無妨,這也是情理之事。”崔明文笑了笑。剛才見這男人局促,笑容雖短暫,卻讓他心中那股熟悉之感更加強烈。想要細想,那少婦又開口說話了,語氣甚是擔憂。“大夫,您剛才說的‘隻不過’指的是?”
“夫人不必憂心,目前腹中胎兒雖然不甚穩固,卻是非常健康。”
“你說目前?”這次卻是那男人忍不住大皺眉頭。崔明文瞧他一眼,知他是個急性子,便道:“之所以說‘目前’,乃因尊夫人孕育的極有可能是雙生之子。此種情況下,嬰兒在出生之前會很健康,但越臨近生產,母體就越體虛,是以多半不能挨到生產之時。需提前剖開母體取出嬰兒,饒是如此,也……”
“你說什麼!”崔明文還待繼續說下去,男人已經騰的站起身來,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襟,差點將他提將起來。“燦……燦郎。”那少婦看的急了,連忙出聲阻止。聽得妻子喘息,男人放下崔明文又來到床前,將妻子的手緊緊握住。“大夫,就沒有別的辦法了麼?”少婦喘息甫定,不甘心的問道。“辦法不是沒有。”崔明文摸了摸下巴,衝她笑道:“不過想要順利生產,一麵需母體營養充裕,另一麵還需些補氣活血的靈物來維持雙生之子的生長。而根據醫書記載,這種靈物最好是木靈芝。”
“木靈芝!”那男人聽得這話差點叫起來,惹得少婦和崔明文齊齊向他望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男人連忙安撫妻子,讓她重新躺下去。猶疑一下,最終轉過身來對崔明文說道:“請大夫跟我出來一下。”聲音低沉,不帶絲毫感情。
“你叫我出來是要問關於木靈芝的事情吧?”崔明文不等他發問,先開口。“咦?”男人再次疑惑地看向崔明文,像要從他始終帶笑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來。“你不必驚奇我會知道木靈芝的事情,學醫之人隻要是藥都會有所耳聞,況且……”
“你是誰?”男人顯然對崔明文的說辭不是很感興趣。
“況且木靈芝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靈藥……”崔明文繼續道。
“你到底是何人?是不是她派你來的?”男人已經不耐煩,右手突然往前一探,再次捏住崔明文的脖子。“再不說,你就準備到下麵去向鬼閻王解釋吧。”
看著男人麵無表情的臉,崔明文心裏所想更加篤定。隻見他側身一扭,便擺脫了對方束縛,身子再往後一傾,已離了五步之遙。
“咦!”男人再次吃了一驚,可能沒料到這個小鎮醫館的中年大夫會有這般身手。但吃驚也隻是一瞬,男人臉上殺氣一閃,就要再次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