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訪墨劍山莊(1 / 3)

時值盛夏,燕陽官道上,行人隻有三三兩兩,大多數人在家中避暑,閉門不外出,連商人都停下買賣,躲躲這七月如火的驕陽。

不遠處一輛馬車從東疾馳而來,那馬是北方大蒙國的赤駿馬,渾身毛發均是赤紅色,奔騰如火,能日行八百裏,值百金,再看驅車的大漢,也是一身錦衣,富貴打扮。

“卿少爺,還有半天的辰光就到墨劍山莊了。”車夫回頭向車內人道。

“知道了,睿叔。”坐在車內的少年懶懶地回了一句,然後又把頭探出去看道上的風景。這少年約莫十七八歲,長的清秀,充滿朝氣,細細的眉毛,薄薄的嘴唇,一雙眼睛明亮清澈不雜半點濁氣,背後黑色的長發挽成一束用白絲帶係住。

外麵暑氣蒸騰,車內卻分外涼爽,在車廂的一角放著一個不高的鐵桶,裏麵放滿了冰塊,冰融化成水後放出涼氣供人解暑。

馬車路過一片池塘,池塘的主人也是有心人,在塘中栽滿了荷花,放眼望去看不到盡頭,正是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少年一陣驚呼:“想不到外麵的景色如此別致,父親平日不讓我外出,家中那些嶙石假山、望月三景、魚龍小亭早就看膩掉了,此次出門我非要在外麵玩個夠才回家,北方的大蒙國、西方的大晉國,連那沙埋白骨、稀有人煙的大沙漠都去轉一圈。”

那趕車的大漢是少年父親的族弟,在家族中是父親的得力助手,少年稱呼他為睿叔。這次父親派自己出門去墨劍山莊觀禮,有睿叔陪同,一是擔心自己的安危讓睿叔貼身保護,二卻是看管自己,不讓自己到處亂跑,誤了正事。

少年心裏盤算到,睿叔武功高強,自己平日又不愛習武,是族中平輩兄弟裏武功最差的一個,想從睿叔看管下偷偷溜掉,可是難上加難。如今之計,唯有趁觀禮結束,墨劍山莊主人大擺筵席之時,與睿叔耍點小詭計,混雜在人群中,悄悄離開才有一絲機會。

小算盤打得差不多,少年又欣賞起車外的景色,忽見前方不遠處有一紫衫少女正在步行趕路,少女腰間挎著一柄長劍,劍鞘漆黑,鋒不外露。

待馬車漸行漸近,少年便問道:“姑娘此去何方?”

少女抬頭,一看是個生人,也不搭理,依舊自顧自地趕路。

這一抬頭,少年便覺胸口一窒,幾乎喘不過氣來,再看過去,那少女年不過二八,模樣俊俏,瓜子臉粉嫩如玉琢,瑤鼻微翹,明眸黛眉。

少年忙又道一句:“我們要去燕陽城裏,如果順路,我們可以在你一程,這番熱天陽光毒辣,在外趕路倒也辛苦的很,不如坐車同行,方便許多。”

紫衫少女臉上閃過一絲不快道:“哪來的無理小子,沒看見本姑娘不想搭理你嗎!”

少年自覺無趣,把頭伸回車裏,待馬車行遠,再探出來看路邊風景。

剛才乃是路上一段小插曲,沒過多久,睿叔停下馬車,原來是到了官道旁的一家小茶攤,攤旁插著一杆小旗,旗麵本是翠綠色,常年累月染了風塵,變成墨綠色,上寫一個茶字,行人老遠就能看見。

茶攤老板是個胖子,留了兩撇小胡子,坐在櫃台前,也不怎麼挪動,一直再打算盤,謄賬本,倒是十分投入,滿頭大汗也不擦一下。相比老板,小二是瘦的可以,人卻相當靈活,老板專心算賬,這四五桌的茶水點心全由小二一個人負責,照顧得周周道道。

睿叔下了馬車,觀察四周,茶攤裏共有四桌人,一桌是行商,那人穿著華衣錦服,手中拿著一杆煙槍,邊上坐著的幾位大漢是雇來的保鏢,眼神時不時飄向不遠處的一輛馬車,想來馬車上裝的定是貴重的貨物。第二桌坐在茶鋪的最北麵,共有三個人,全是會武功的,腰挎大刀,對這三人睿叔倒也放心,就算是這三人一起上,睿叔也能輕鬆應付。第三桌是個落魄書生,一身麻布長衫,身旁放著行李,也無什麼出奇的地方。這個第四桌卻是奇特,坐著兩人,一個老頭一個小孩,老頭手拿一杆幡,上書“天命不違我可違”,是個算命先生,小孩一身僧服,是個光頭和尚,手裏拿著一個雞腿,嘴裏在嘟囔著什麼。

少年下了馬車,看到那老頭與小和尚,笑道:“你看那算命老頭居然帶著個小孩子和尚,不倫不類,算命的吃齋菜小和尚啃雞腿,有趣有趣。”睿叔也跟著笑起來。

睿叔和少年挑了一桌坐下,點了兩杯清茶,幾盤小菜,隻待填飽肚子休息一陣便要上路。

第四桌上,算命老頭指著小和尚道:“你個小崽子和尚,不遵佛法,搶老頭子的雞腿吃!”

小和尚又咬一口雞腿,搖搖頭道:“偶不是和尚,偶是正經人。”

老頭吹著胡子怒道:“胡說!你頂了個光頭,穿著僧服,還敢說自己不是和尚!”

小和尚學著老頭生氣吹胡子的模樣,可小孩子還沒長出胡子,這動作倒顯得搞笑:“光頭是偶娘給偶剃的,僧服是偶娘從山上和尚廟裏偷的,偶可不願意做什麼勞什子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