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江南憶,最憶是杭州。山寺月中尋桂子,郡亭枕上看潮頭。何日更重遊?”
以上兩詞名叫《憶江南》,是唐代詩人白居易晚年名作。白居易曾在江南杭州為官,這兩首詞便是回憶江南與杭州景物。每詞雖都隻二十七字,即便在小令中,篇幅也算是短。然而白居易極富情感,將江南與杭州美景描寫得淋漓盡致,可謂是詞短情長。
上首二十七字,寫出了江南“日出江花”和“春來江水”兩處最美之景。下首更將“浙江潮”與“月中桂”兩處典型杭州美景寫進詞裏。短短五六十字,江南及杭州美景躍然紙上,實是膾炙人口。是以遊覽江南及杭州遊客眾多,每每頌起當地美景,所伴的便是此詞。
路拾遺棄船登岸後,一路之上,他四處尋幽訪古,倒是逍遙自在。這一日來到臨安府地界,其時雖過中秋,天氣仍是炎熱。路拾遺已行半天,一輪紅日當頂照著,額頭背上都出了汗,身子粘乎乎地甚是難受。隻是愈近杭州,景色愈是美不勝收,倒讓路拾遺不舍停步。
轉過一道彎,杭州城便近在眼前。路拾遺舉目遠遠望去,隻見杭州城牆因地勢起伏,順湖塘迂回。路拾遺心中禁不住讚道:“常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今日一見,杭州風景果然與眾不同。不過,世人隻道杭州風景美絕天下,想不到城牆竟也修得這般的美。
杭州本是天下名鎮,此時又是南宋朝庭都會,自是更加繁華熱鬧。離城門還有數裏,路旁已是商賈雲集。路拾遺被眼前美景吸引,一路左顧右盼,行動甚是遲緩。用了半日功夫,這才靠近城門。突然,一隻貓兒忽地竄了出來,在他腳下駐足不行。路拾遺低頭一瞧,見那隻貓兒正自目不轉睛盯著自己,不覺輕笑起來。那貓兒渾身雪白,雙眼如琥珀一般。它見路拾遺盯著自己,立時搖尾擺臀,喵喵輕叫,甚是可愛。
路拾遺眼見如此,忍不住俯下身來,正欲伸手撫mo一下。突地,從斜裏竄出一個漢子,厲聲喝道:“小子,這隻貓兒是大爺先見著的,當然便是大爺我的,你摸他幹什麼?還不趕快住手!”路拾遺聞聽此言,心中一愣。就在一愣之間,那漢子俯身抱起貓兒,飛一般地跑了。
路拾遺望著那漢子離去背影,甚是納悶,心道:“人道杭州是禮儀之地,人人知書達禮。此人如此粗俗,莫說不及……,隻怕還不及蠻荒野地之人。”他心中氣惱那人無理,一句“不及老子”差點脫口而出。他平日不再粗話連篇,但關鍵時候也會來上幾句,隻是他跟金陵相處日久,早被金陵儒雅風範折服,是以今日一句粗話到了嘴邊,硬生生地又咽了回去。
路拾遺正思索間,隻聽道旁一老者搖了搖頭,道:“哎!現如今滿世界均是些趨言附勢之徒,真是世風不古呀。”路拾遺大惑不解,心道:“搶一隻貓兒,說幾句唐突之言,雖不禮貌,卻又怎地與趨炎附勢拉上幹係?”隻覺得杭州城處處透著古怪,正欲向那老者詢個究竟,那老者已是蹣跚而去。
進了城內,路拾遺忽聽得前麵人聲喧嘩,議論聲不絕於耳,遠遠望去,圍著好大一堆人,不知在看什麼。
他好奇心起,連忙走進一看,隻見一群人正圍在一起觀看布告。路拾遺甚愛熱鬧,眼見如此,又怎能放過?他立即擠進人群觀看。見那布告卻是一張“尋貓啟事”。路拾遺定睛一瞧,此布告竟是官府所發。路拾遺心中甚是奇怪,暗自嘀咕道:“這丟失之貓即便是隻禦貓,也用不著如此大動幹戈。”想到這裏,心中更是納悶。
隻聽身旁一書生模樣的人忿道:“怪事年年有,今朝特別多。如今這年月,一隻貓兒竟比人還金貴!”另一人附和道:“本來就是。前幾日,城東王二媳婦失蹤,報與官府。官府竟一推了之。想不到,為了秦相府中一隻貓兒,官府竟然如此大動幹戈。”路拾遺站在旁邊聽了片刻,總算弄清個中原委。原來,參政知事秦檜府中丟失一隻獅貓。那隻獅貓是秦檜夫人王氏心愛寵物。為此,王氏竟到臨安府裏尋找。臨安府尹本就有心巴結,秦家找上門來,正是求之不得,當下出動大量人馬,四處尋找,並在全城貼滿螄貓畫像,給提供線索之人懸以重賞。一時間,杭州城內沸沸揚揚,滿誠風雨。更有趨炎附勢、利欲醺心之徒,為了討好秦氏家族,千方百計,到處尋找貓兒,想籍此接近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