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愛瘋狂我縱火泄憤
有人說為了愛而愛是神,為了被愛而愛是人。當一個女人付出了全部的愛,卻遭受始亂終棄時,往往會表現出極端的不冷靜,甚至因此走上犯罪道路。服刑人員茵琳的犯罪經曆正好驗證了這一切。瘋狂的泄憤之後,是失去自由的代價,其中的千般滋味耐人尋味……
采訪人物:茵琳,26歲
在嬌生慣養中長大
我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工人家庭,母親在37歲那年才生下了我,而父親那時已經40歲了。中年得女,父母自然是喜出望外,我理所當然地成為他們的掌上明珠。
父母對我寵愛備至,在要雨得雨、要風得風的成長氛圍中,使我的性格中多了幾分嬌寵與任性。記得我念初中時,看到別的同學穿了一件紅色的皮夾克,就要父母也為我買一件。那是上世紀九十年代初的事,一件皮夾克要五六千元,而我父母那時所在的企業不景氣,常常幾個月發不出工資來,他們是靠業餘時間打零工才勉強維持生活的。可我不管這些,硬向父母要皮夾克,雖然家裏生活有難處,可父母最終還是拗不過我,滿足了我的無理要求。後來我才知道,買衣服的錢是母親當了結婚戒指才湊上的,而那枚戒指是母親最心愛的東西。
現在回頭想想,我從來都是恣意地向父母索取著他們的愛,而他們無原則的溺愛其實是害了我,這也為我日後闖下大禍埋下了禍根。
愛上小偷之子
父母常說,我是他們的孽債,從小到大都讓他們操心。中學時代,我與同桌強悄悄戀愛了。我和強小的時候就認識,小學時我們就是同班同學,上中學後我們又成了同桌。強的父親因盜竊罪被判了刑,其父入獄後,他母親也改嫁了,強是由他奶奶一手養大的。在那種環境下生活,形成了強自卑的性格,平時寡言少語,甚至別人欺負他時,他也不知道反抗。而我又是那種見不得人挨欺負的人,當別人欺負強時,我總是出麵護著他,為他與別人爭辯,久而久之,我和強之間產生了一種微妙的感情。
而真正促使我和強將戀情明朗化的,竟是老師和家長對這件事的反對。當班主任老師發現我和強走得很近時,就在班級裏大談早戀的害處,她這麼一說,反而激起了我的逆反心理,我和強竟在校園裏公開成雙入對地出入。班主任一看不行,就找我的父母談話,讓其勸說我,這樣做反而堅定了我和強處朋友的決心。
沒有親人祝福的婚禮
對於我和強的婚事,家裏沒有人支持。在他們的眼裏,強是個窮光蛋,也沒有多少文化,無論從哪個角度講,他都配不上我。母親甚至不止一次流著淚問我:“強到底哪兒好,讓你不惜與全家人為敵,也要堅持和他處朋友?”家裏人的堅決反對,也曾讓我傷心過一陣,可那時,我就像中了邪一樣,瘋狂地愛著強。我固執地認為,愛情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東西,哪怕是以親情為代價都在所不惜,卻從未認真地想過,那個人到底值不值得我付出這樣大的代價。
在我22歲那年,我和強結婚了,由於娘家人一直反對我們的婚事,所以結婚時他們沒有到場,強家裏也沒有什麼親戚,婚禮的場麵顯得有些冷清,隻有幾名同事、朋友參加。可以說,我的婚禮是在沒有親人的祝福中進行的。
父母雖然不同意我們的婚事,但我結婚時,他們還是拿出一萬元錢,讓我買些日常用品。這輩子我也忘不了母親那天的眼神,充滿了各種複雜的感情:有幾分憐愛、幾分淒苦、還有幾分不舍和無奈……
為愛我縱火泄憤
貧賤夫妻百事哀,我和強在一家酒店分別做服務員和門衛,每個月隻有幾百元的收入,日子過得緊巴巴的。這時強提出想學開車,想利用業餘時間開車掙些錢貼補家用。對於強的想法,我當然很支持,節衣縮食,拿出3000元錢,讓強去學開車。
那時,正好酒店裏的女老板缺個小車司機,做事認真且為人老實的強,成了老板的小車司機。對於這一變化,起初我很高興,畢竟是夫貴妻榮,強能有出息,我也高興,可很快,我發現了問題。晚上強經常要陪女老板外出應酬,三更半夜回家成了常事。
而且酒店女老板對強也很好,經常送些禮物給他。憑著女人特有的直覺,我感到其中一定有問題。果然,很快有風言風語傳進我的耳朵裏,原來女老板是靠傍大款發的家,現在那位大款不再喜歡女老板了,為了填補內心的空虛,女老板又養起了小白臉,至於強,他隻是女老板“男朋友”中的一個。
我找到強,質問他為什麼這麼沒骨氣,誰知他竟一臉無賴相,說這樣做也是為了讓我能過上好日子。強的態度徹底激怒了我,我發誓,一定要強付出代價。當天晚上我就拿來汽油瓶將強所開的那輛小汽車點燃。看著熊熊燃燒的大火,我的心裏竟充滿了快感,但很快那快感變成了恐懼,因為那天晚上刮大風,火借風勢,很快造成整個車庫連同裏麵數十輛汽車都被燒毀。事後,我因縱火罪被判處有期徒刑10年。(文中人物為化名)
警官手記
茵琳不是那種天生就放蕩不羈的女性,年輕氣盛的她隻是因為感情的變故,才走上了犯罪道路。
她剛到監獄時,因為刑期長,情緒很不好,經常無緣無故地和別的服刑人員打架。監獄民警除了批評她以外,還特意給她吃小灶,經常耐心地教育、開導她。而且茵琳是個熱心腸,遇上監獄室友有個頭疼腦熱或者煩心事時,她可當回事兒呢,一遍遍過來問人家怎麼樣了,好沒好點兒,而且哪位監獄室友生活上遇到了困難,她也是最熱心的人。
經過這些變故,茵琳也成熟了很多,她現在非常後悔,當時的一時衝動,造成了今天的後果。她入獄後,她的父母多次來到監獄看望她,親情的支持給了她改造的信心。如今,茵琳的改造表現非常好。
離婚前,再感動一次
現在離婚越來越容易了,可正因為如此,懂得堅守婚姻才是一件需要理性、忍讓和智慧的事情。
那一段日子我正處於婚姻的低穀,丈夫陽成天早出晚歸,也沒見他的事業有什麼起色;而我們的感情像衝了三遍以上的茶般淡而無味,出差回來不再有禮物、擁抱、欣喜,而是老夫老妻似的平靜……
當我把這些婚姻的苦惱講出來時,姐妹們們以一個過來者的身份幫我分析我一潭死水的婚姻,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像這樣的婚姻早該解體了。
和朋友痛快地發泄了一番後,我走在回家的路上步履堅定,回到家裏,看著這個一成不變的家,略顯得簡單寒磣的家,突然感到一種難言的厭惡感,接回的孩子將牛奶灑了一地,我手忙腳亂地拖著地板,看到家裏被扔得亂七八糟,正忙著做晚餐時,電話響了,陽又要晚點回來。
絕望中的我一不小心抓住了那隻裸露的鍋柄,頓時手被燙出一個大泡。那個鍋柄木頭的手把早就掉了,隻剩下黑乎乎的鐵柄,一不小心就燙手,我跟陽說了不下五十遍,可他從來沒有空去把它修理一下。
自從動了離婚的念頭後,家裏遭遇的每一件事情加劇著我離婚的決心。
我憤然關了火,走出廚房,看著鏡子裏那雙曾經春光明媚,現在卻充滿怨意而暗淡的眼睛,感歎道:婚姻真的是太可怕了,我一定要拋棄這種半死不活的生活,要離開這種一潭死水的地方。
兩個小時後,陽回來了,看到桌上沒有照例擺上晚餐,我一個人坐在黑暗中目光決絕。“怎麼沒有做飯呢?”他一邊說著,一邊走進廚房。
“為什麼要做飯?我做夠了,再也不想做下去了。這種日子我也過夠了,我們離婚吧。”
丈夫這時正在廚房裏用力地洗刷一隻不應該粘底的鍋子。他的第一個反應是你說什麼我沒聽見,第二個反應是我聽錯了嗎你再說一遍;最後他終於弄明白了我的意願時,兒子哭了,他隻好先把我的感情問題擺到一邊,撲進房間裏抱著他喂牛奶。
“不是過得好好的麼,為什麼要離婚?”陽手裏摟著孩子走出來,一臉意外。
我看著他冷笑,心裏油然升出一種報複的快感,他一直粗心地忽略了我的感覺,可現在痛苦該輪到他了!
“你當然覺得過得好好的,可是我覺得不好,而且,再也不想過下去了。”
當天晚上,我執意與他分床而睡,根據女友們的經驗,離婚是一件異常複雜的事,它糾纏著情感、財產還有習慣等許多因素,因此一定要有毅力。
為了順利離婚,我早已想好離婚的三部曲,第一決不再買菜做飯,從生活中把兩個人分離出來;第二決不再陪他散步睡覺,不給他和好的機會;第三經濟上分開。
躺在沙發床上,一個人睡卻怎麼也睡不著,我擰開台燈,找出一張白紙開始寫離婚協議書。落筆的瞬間,我盤點了一下家裏的財產,往日的情景也依稀浮現:我是北方人,他來自江南,我們漂到大連這個城市,白手起家,現在人過三十,也掙下了兩套房子,一大一小,大的是三居室,去年年初才搬進來的,小的是我們剛來的時候湊錢買下的,都在我的名下,現在已租給了別人,月收入六百元;另外丈夫還有二個店麵,約值三十萬元。
我在離婚協議上寫得很清楚:房子、孩子歸我,門麵給他,這樣公平合理。
第二天,交給他這份離婚協議時,還在餐桌上留著一張字條:我要自由!
“簽字啊。離婚,你懂不懂?”看到他一臉發呆的樣子,我有點煩躁了,卻又隨即意識到了自己的過分,換用循循善誘的口吻道:“我們做夫妻時間雖然並不長,但我們在一起也有五六年了吧?相處這麼久,難道你還看不出來我們實際上是兩個世界裏的人嗎?分開,對你對我都有好處。”
一個星期後,陽的電話打到了我的辦公室裏,“我同意簽字了,下午出來吃飯吧。我們老地方見,我把協議書交給你。”陽的聲音低沉傷感,他掛了後,我還握著話筒頹坐在椅子裏發呆。
他肯離婚了。積在我胸口的鬱氣在刹那間抽離,空曠的感覺像是武俠傳說中的氣,一絲內息源遠流長,緩緩地周遊全身。我坐在椅子裏,感受著自己身體的升升降降,腦袋裏不由自主地閃現出往日的一幕一幕: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沒有這個男人,就沒有今天的自己——
我喜歡海邊的風景,他放棄了自己正在上升的事業陪我來到大連重新開始;我夢想海邊的房子,他無論如何也貸款給我買了這套拉開窗簾就看到無垠海景的房子。
下班後,我勉強打點著精神去了那家常去的海邊西餐廳。幾天不見,他似是瘦了許多,但身體挺拔,眼神憂鬱沉靜,刮淨了胡子的下巴顯得性感。
丈夫沉默地把一隻牛皮紙信封推到我的麵前。還沒坐下,我的眼眶先紅了。我真的永遠地離開這個男人麼?我忽地慌張起來,難道就這樣失去他了嗎?
“既然來了,就不急了,先點些什麼吃吧。”也許是因為這是最後的晚餐,他看著我微笑,他的眼神清澈而溫柔,然後伸出纖長的手指,招呼waiter:來一份黑椒牛柳飯,一份蛤蜊湯。這兩樣都是我的最愛。
我默然坐著,直到他突然對我說:“最後的晚餐,你能為我點一份我愛吃的東西好麼?”
“你愛吃的?”我一下子被問住了,大腦突然一片空白。搜索了半天後,我有點口吃地說:“你愛吃的?你不是一向和我吃一樣的麼?”
他忍耐地笑了笑,然後一字一句地說:“其實,我們生活在一起這麼多年,我一直吃的是自己不喜歡吃的東西。你忘了,我是蘇州人,我其實很喜歡江南的菜肴,有點甜那種。”
我聽著他的話,仿佛驚濤駭浪,一陣強烈的自責把我擒住了。是的,這麼多年來,我居然從來沒有想過問一問他喜歡吃什麼,而且平生第一次知道原來他喜歡吃甜的時候,我們居然就要離婚了,這不免有些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