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晨兒,小晨兒,起床啦,是噩夢,醒醒,乖!”一陣老邁而慈祥的聲音隱約傳入洪晨的耳中。
細密的眼睫毛動了動,洪晨緩緩睜開了哭紅的雙眼,仍儲藏著未流幹淚水的大眼珠裏流露著迷惘,似乎失了神。恍了會兒,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珠才在淚霧中漸漸焦距,如同在緩緩消散的霧氣中的一對黑寶石在閃爍著。
坐在床沿邊,老婦人看著麵前才三歲秀氣又充滿靈性的男孩,渾濁的目光裏充滿了憐愛。抱著瘦弱的洪晨在懷中,伸出起繭而粗糙的右手,不住的摸了摸洪晨濃密的黑色短發,嘴裏不自覺念著“沒事,沒事,婆婆在呢,有婆婆在,沒人欺負小晨兒。”
靠在婆婆懷中,看著近前不知道縫縫補補過多少次的補丁,聞著婆婆身上特有的說不出的,不難聞但也不好聞的味道,洪晨揉了揉又要調皮跑出淚珠的眼睛,之後抬起頭對老婦人擠出了大大的笑容,說:“我沒事,沒事,婆婆。”
洪晨環繞四周,仿佛在尋覓著什麼,但四周除了灰暗破舊的幾乎都是敲敲打打、修修補補過的木牆及幾個簡陋的家具外,就沒有別的了。當即抬起了小腦袋問婆婆道:“姐姐呢,姐姐去哪了?”
聽到洪晨談起姐姐,老婦人渾濁的眼眸中充滿著溺愛,笑著對洪晨說:“也不看現在都什麼時辰了,太陽都來曬你的屁股了。你姐姐早就起床啦,一起床就幫婆婆在外麵生柴火煮粥呢,就你這小懶蟲倒好,還在床上睡著,你該學學姐姐才是。”
洪晨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拉著老婦人的衣袖晃來晃去,開始對老婦人撒嬌起來:“人家想睡嘛,我就多睡了一下下。”老婦人聽了也隻能失笑著。
忽然,洪晨轉著小腦袋看向了門外,一陣略帶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卻見一個綁著兩條小辮子的小女孩正端著裏麵冒著熱氣騰騰的碗往裏快步而來,嘴裏還不住的叫著“燙、燙、燙”。洪晨立馬一骨碌跳下床,趕忙接過與他一般大小的小女孩手中的碗,然後快速轉身走到小木桌前放下,邊走邊喊:“啊,好燙。”
一放下,洪晨立馬雙手捏住耳垂,轉過身看到長得與他一模一樣但臉部線條更柔和些的姐姐也是這般模樣時,突然笑了起來。姐姐聽著,也不禁笑了。一時間,伴隨著兩個如陶瓷娃娃般可愛的小孩的笑聲,死氣沉沉的小木屋似乎多了幾分生機。
老婦人一臉關切地走下床,來到了他們麵前,拉出了他們的小手在身前,輕輕的對它們吹了又吹。看到小女孩有些擦傷和略微變得粗糙的雙手又起了一些水泡時,目光更柔和了。
“吟兒,你該叫婆婆去端才是,婆婆的繭厚,不會燙著。這一個月為了幫婆婆,看看你小手都成什麼樣子了,怎還能端呢?”
洪吟慢慢抽開了雙手,搖了搖頭,“這不礙事的,過沒幾天手就會好的。您放心,下次我會小心注意的”。說完還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老婦人搖了搖頭,“剩下的兩碗我先去拿了,你們倆先坐一會兒。”姐弟倆似乎還想說點什麼,但不等他們把話說出口,老婦人微駝著背,就步履蹣跚地走出門外去拿粥了。
......
此時正值秋季,周圍群山環繞。原本綠意盎然、充滿勃發生機的樹木花草,仿若在春夏時節就將精力快發泄光了似的,綠色在慢慢消逝。偶爾一陣風吹來,刮走了在苦苦掙紮中的枯葉。
姐弟倆就和老婦人住在被山環繞的一座小村莊中。更確切的說,是在小村莊通往外麵的村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