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居然讓他們發現了我們。”然而在他們抵達之際,夜淩雲同素商已從附近率先藏匿好,險些就要和他們撞個正著。夜淩雲悻悻地倒抽了口冷氣,有意將素商屏在了身後,話語中有些啼笑皆非,“憑這兩人的能力,看來我們是走不了了······”
素商沉默著,在這種晦暗不明的情況下卻愈發彰顯出了她的鎮定。因為她其實也不想讓夜負擔太重吧。
“出來吧,夜淩雲,我知道你們就在那,你們的氣息我實在再熟悉不過,就算壓得再低我也能感覺到你們的存在。”對麵不遠處傳來東君同樣一如既往地平和聲音,這次他的語氣裏卻似乎並沒有一絲敵意,“商,我知道你恨我,怕我,但我曾經花四千年做一件事——那就是靜靜地看你在月中舞劍,我從來不敢靠近你,因為我怕你走遠,怕再見不到你!這一點無論是過去、此時此刻、還是將來,都一樣。”他的聲音是按捺的,持續的,溫柔而多情,與他冰雕霜刻的漫長過往截然相反。此刻的東君不再是如今名震天下的四大神跡之首,也不再是曾經九天神域東部獨一無二的英俊帝君,而仿佛隻是那個四千多年前垂坐在九天東南隅,靜靜等候月圓的孤僻皇子。他語氣依稀,“我知道我已經不配和你說‘那個字’,但就請你這次相信我,我們這次都懷揣著相同的目的,那就是為了月神劍!就隻有這一次!”
這一番話東君仿佛將一生的話語都說盡了,如果說還有什麼話要說,那麼對方就一定是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夜一時也是無話可說了,畢竟這種事情於她而言是糾纏不清的。
“我,我,姐······”她的心意,夜淩雲其實早已明了,但她仍能清楚地察覺她心裏的一絲顧慮,“算了,該來的遲早要來,畢竟······”她想想,覺出了似乎有些不妥,後話也就免了。“唰”地將全身幻力釋放出來,就地與他們對峙。
而對方也幾乎在同時察覺到了附近這股非比尋常的劇變,轉身,忽地一眼覷中了她們——不遠處那兩道月白身影皓如星辰,連帶著四周的瘴氣都被風散盡。
“既然是合作的,就得有誠意。我妹妹既然答應出來見你,就請東君日後別再傷害她!”夜淩雲話說的直白,神情卻毫無慍色,看上去甚至還有些央浼意味。
“如果說我從沒想過傷害你妹妹,”東君霍然眼神複雜地看向夜淩雲,“你相信嗎?”
“我相信你!”夜回答得斬釘截鐵,幾乎脫口而出,令在場所有人登時錯愕了一下,“因為我妹妹相信你!”
在場又是一片怔忡。
然後東君和素商同時沉默了一會兒。東君又很快岔道:“既然這樣,那就不必囉嗦,現在就能合我們四人之力將月神劍強行召喚出來,相信無論它隕落何處,要將它召喚出來,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不必了······”東君平靜的思緒突然斷了一下,說這句話的正是素商。他有些不明白,然而卻並沒有表達出來,而是選擇先聆聽對方的意見。素商看了他們一眼,這才卯足了勇氣說道:“我們其實已經知道它隕落何方了,就在這眼前的神垽湖中。不需要你們再花很大力氣尋找,畢竟我們倆是它的主人嘛。”
“什麼······”東君也有些匪夷所思,“前幾次阿辰和傾城翻遍了整片水底都沒有在這湖裏發現任何蛛絲馬跡,可是······”他最終長長舒了口氣,似是幡然覺悟,“看來你的劍的確是絕無僅有的神兵,連阿辰和傾城他們兩屢次三番都沒發現它的蹤跡啊。”
“嗯,我知道。因為我們之前見過呢。”素商微笑著,友好地看了東君身旁一直沉默不言的魔君一眼,露出重紗下淡淡的下頜輪廓來,“謝謝你們。”
“不用。”魔君那張沉靜的臉籠在一片淡淡的光暈中,隱約向四周輻射出魔性的美。他隻定定地看著夜,不染任何情愫,回答得極幹脆。
“既然你們已經‘找到了’它,那我們也就不久留。那就下次再見吧。”東君隨意看了夜淩雲一眼,轉身,隻一個眼神,便與一旁的魔君匆匆離去,就像兩道金色閃電般消失在了她們視野。
“看來這次是我誤會他們了。”夜淩雲平靜道,“但總之沒事就好。”
素商望了她一眼,點點頭,“嗯,我已經好多了,而且我覺得這次一定能成功解除封印的。”
夜頷首,笑而不語。然後那湖麵居然再次奇跡般發出了月光的光來,時斷時續的,猶如呼吸。四周立時變得忽忽如舊,仿佛剛才那蟄居湖底的絕世神兵隻是刻意在躲避他人,掩人耳目!她們自然喜不自勝。沒想到,一劍爾爾,靈性竟至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