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說說過去(1 / 3)

每段故事都需要一個開頭。

我不是一個擅長說故事的人,那我的開頭,就平平淡淡就好了。

你別問我這是個什麼故事,因為我不知道,暫時還不知道。我隻知道,這是我的未來,一個可能的未來。

故事是未來的故事,由現在講述,那就需要一個源頭,源於過去。

我小的時候,很小的時候,小到可能才出娘胎不久吧,那時候,我被生出來,然後被賣了。

那時候很窮,大部分人都很窮,雖然還沒可怕到吃草葉,挖樹根的階段。可是真的很窮。

窮是一個多麼可怕的東西啊。以至於孩子出生後,父母因為無力撫養,而被丟棄,被送人,被販賣……

我就是後者。

據說,那一天,小村裏來了一對夫婦,裹著身破舊的衣服,暗黃的臉上帶著愁苦的麵容。

男人消瘦的身子走在前麵,女人的頭發用樹枝別著,散亂的盤在頭上。女人的懷裏有一個嬰兒,用幾塊陳舊的毛巾裹著,隻有小臉幹幹靜靜的露著,眼睛不大,但是喜歡滴溜溜的轉動,感覺很機靈。

那對夫婦在小村裏轉了很久,似乎在尋找什麼,時不時站著看村裏散落分布的瓦房,女人嘴邊碎碎念著,一臉的愁容,男人不耐煩時總要回過頭嗬斥幾句,再回過頭的時候,也隻能無奈的歎氣。

終於,似乎把心中的決定下死了,那個男人敲開了一戶村裏人家的門。

開門的是位二十幾歲的男人,疑惑的看著這對夫婦。兩人悲愁的將來曆說明,然後男人從女人手裏搶過孩子,對開門的男人說道:“這位小哥,我們也是沒有辦法了。這婆娘給家裏生了三個孩子了,這是第四個。可你看這世道,我們哪裏能養得了哦!唉。你行行好,給我們點回老家的路費,這孩子……這孩子就給你當娃了!好不好?”

女人在身後沒說話,隻是輕輕哭著,家裏還有三個年紀還小的孩子要養,丈夫的這個決定她沒辦法,隻是那份悲愁傷心卻怎麼也止不住。

“哭哭哭,就知道哭!全家就我一個人撐著,我哭過麼!”男人抱著孩子狠狠瞪了女人一眼。

事情很巧。開門的男人正好是這戶人家的大兒子,娶了個外地老婆,卻一直沒有孩子,有個女兒,但卻是跟著老婆過門的。夫婦的孩子是個男孩,摸樣也是可愛。這男人之前一直在外地打工,多少有些餘錢,在跟自己的父母商量以後,就拿了點錢給這對夫婦,讓他們作為回家的盤纏,並約定好這孩子以後跟他們再無瓜葛,讓這對夫婦不要來影響他們的生活。

這戶人家其實也不容易,在那個年頭,又有幾個是活的清閑的?

小男孩被這個家收養後,被取了個名字,許,一諾。

這是他的爺爺,一個在小學任教多年的老師,給他起的。

小村多農事,即使是他爺爺,在上完學校的課後,回到了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扛起鋤頭,而他的奶奶一天裏,不是做家務就是下田,或者上山砍柴。他的母親之前做過理發師,在沒嫁過來之前就是給人理發,平時接觸農活比較少,也不會做,而且跟婆婆的關係不大好,就跟丈夫商量,在小村裏開個理發店。他們找爺爺借偷偷借了點錢,在離家不遠的一條小街上租了個小店麵,帶著孩子住在那裏。

日子過得簡簡單單,但是真的生活哪裏隻會有簡單平靜?

隻是平靜了四年,孩子甚至還不滿五周歲,這個家就出了一個變故。

變故的過程多言無益,結果就是,孩子的養父母離婚,母親帶著女兒離開了村子,父親則與爺爺奶奶斷了關係,獨自跑出省外流浪。

這個孩子誰也沒有去理會,被丟棄給了爺爺奶奶。

嗬,你猜的沒錯。我花了這些功夫,講這個過去的小故事,其實就是在自我介紹。這個被丟了兩次的孩子就是我。一個叫許一諾的人。

世道窮困,人命即輕,何況一個卑微的小生命呢?

那時候,其實我很幸運。我的爺爺奶奶願意接受我,並且真真把我當成了親孫子撫養,待我極好。

作為一個小村的孩子,我甚至沒下過地,沒種過田,沒養過豬,沒趕過雞鴨。但我卻都看過,看著爺爺奶奶兩個人,即使日漸衰老,依然每天重複著這些事情,他們沒讓我幹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