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喬麥後來拒絕過寶來,多次,都無果。
有些天裏,喬麥在反複幾句話,而寶來也是反複地回答她。
喬麥說:你是一個小夥兒,我不能嫁給你。
寶來說:我不在乎,都是人沒什麼區別
喬麥說:我比你大十歲。
寶來說:我不在乎,我喜歡你大。
喬麥說:你會受人恥笑的。
寶來說:我不在乎,愛他媽誰笑誰笑。
喬麥說:我還有兩個孩子。
寶來說:那也是我的孩子,我們鄧家的骨肉。
喬麥說:咱倆沒有感情的。
寶來說:我有,從你來那天我就喜歡上你了。
喬麥半天沒說話,後來好久才說:我,我還沒想好。
寶來說:我等你想好為止。我哥過了周年,咱倆就結婚。
……
一但事情落定之後,大開的周年來得仿佛特別慢。
兩個正式相處,開始的時候,喬麥被寶來拉著在外麵納涼,說話,或兩人偶爾在黑暗裏相擁,她總感覺仿佛是老家的柳樹下,那種純粹、清涼的感覺真好啊!
可後來慢慢的就不一樣了,寶來有了挨著時間的情緒。到最後兩個月,寶來總是夜半或無人時來纏喬麥。喬麥說別急啊,我們還沒辦喜事,不行的。沒辦事怕什麼,你也不損失什麼。聽這話,喬麥就感覺被刺了一下。再一個月,寶來求得喬麥實在心軟,半推半就地順從了他一次,結果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婚期近了,喬麥說就別操辦了,簡單請一兩桌就行了。寶來說:那不行,得辦得熱鬧些,我是第一次結婚。喬麥無話可說。
三十三歲的喬麥又結了一次婚,還在原來的屋子裏。隻不過這個屋子,現在被裝飾得特別的新鮮,喜氣。寶來很下功夫與力氣,連隔板都用砂紙重新打磨了一遍,漆了新漆。
喬麥在炕上臉朝裏坐福,外麵與地下都是忙碌的人。依舊是賀學主持的婚禮。賀學喊:找個小叔子拉一把。喬麥突然想起寶來十六歲的模樣。廣強這時從人縫裏擠出來,他手裏拿著一塊糖站在炕沿下麵喊:媽,扒開,喬麥忘記了現在不能回頭的禮節,回身接過兒子手裏的那塊糖,撕外麵的糖紙。這時,寶來從外麵進來,正看到這一幕,他對從身後擠進來的一位本姓的嫂子低聲責備:咋看的孩子,怎麼能到這來?嫂子知道自己犯了錯,一把把孩子抱起來,往外走。孩子因為沒有糖而大哭起來。寶來對喬麥連聲說:轉過去,轉過去!
喬麥聽話地轉過了臉和身子,耳朵裏還響著兒子越來越遙遠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