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東京開封府最繁華、最熱鬧的地方自然要算大相國寺前的街市了。自新城南薰門進舊城朱雀門,過了州橋便到了相國寺,再往前就是皇城了。朝廷規定每月有五天在相國寺前開放萬民交易日,讓萬民百姓自由交易。沒逢這五天,相國寺前必然熱鬧非凡,仿佛開封全城的人都聚集到了這裏。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這天的萬民交易日剛剛過了響午,便被一陣大風吹來,吹散了喧鬧,大風過後,天上烏雲滾滾,仿佛天空就要塌下來似的,一場大雨就要來臨。人們匆匆忙忙地離去,街市上的人群忽然一下就消失了。可是在相國寺前的大樹底下卻蹲著個六、七歲大小的男孩似乎對眼前的景象無動於衷,絲毫不被那些從他麵前匆匆走過的人們的影響,正用自己的身體摁住地上的幾幅字畫不讓風吹走。時下已經入秋了,但男孩仍是一身單薄的夏衣,光著腳穿著一雙張著大嘴的布鞋,一張滿是童稚的臉上有著一種跟他年齡不相稱的凝重。轉眼間,街上已是人去寥寥,可男孩好像毫無去意,眼睛裏顯出有所期盼。這時,就見一輛看上去非常講究的馬車急馳而來,忽地,馬車在男孩跟前停了下來,男孩心裏正奇怪,車上跳下來一位衣著華麗的少年,身後跟著兩個大漢,三人徑直走到男孩跟前。少年衣著華麗,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子弟,他在男孩麵前蹲下,伸手幫男孩按住字畫。
“要下雨了,為什麼不回家?”
男孩抬眼看看少年,沒吱聲。
少年看著地上的字畫。“這些是要賣的?”
“恩。”男孩應了聲,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看你小小年紀,這些應該不是你的手筆吧。”少年笑著說。
“是我胡大叔的大作。”男孩揚起頭,口氣裏有種驕傲,“要不你買一幅?”
少年聞言,仔細看了看印章,口中念著:“胡子山,沒聽說過。”
“那是你孤陋寡聞。”男孩不屑地說。
“也許吧。”少年笑笑。“不過這畫不錯,字也頗見功力,應該算一等的了。”
男孩聽他誇讚,心中頓時高興:“那當然,我胡大叔可不是一般水平。你買不買?”
少年剛要說話,他身後一名大漢說:“公子,就要下雨了。”
“知道。”少年頭也不回。望著男孩:“你還沒告訴我,要下雨了,別人都走了,你怎麼不走?”
男孩看著少年,感到了他目光裏的善意,心想:看他衣衫華麗,必是豪門公子,今天好歹要他買幅字畫去。“胡大叔有病,我需賣了這些字畫,好給胡大叔抓藥。你買一些吧。”
華服少年身後的大漢催促道:“公子……”
少年卻一揮手:“馬天奇,給他二十兩銀子,這些我都要了。”
男孩一聽一下子全賣了,心裏大喜,就見他眼睛一轉:“謝謝這位公子了,不過二十兩銀子卻買不了全部……”
少年一笑:“四十兩夠不夠?”
“夠了。”
少年扭頭朝那個叫馬天奇的說:“給他五十兩。”
“不用,四十兩足夠……”
馬天奇拿出五十兩銀子往地上一放:“公子給的,你就拿著。快謝過公子。”
“那我就謝過這位公子了。”男孩喜不自勝,忙去收拾地上的字畫。
“先別謝,你得幫我辦一件事。”少年道:“我想見見你那位胡大叔。行嗎?”
男孩歪著頭想了一會:“大概行吧,我得問問胡大叔。你一下買了胡大叔這麼多字畫,也算胡大叔的知音了。”說著把一大卷字畫塞到馬天奇懷裏。
“好,你問一下那位胡先生,過兩天後我還到這裏來找你,怎麼樣?”
“就依你了。”
馬天奇又催促少年:“公子,我們走吧。”
“恩,你們先去車上。”少年看著馬天奇和另一個漢子朝馬車走去,轉過臉見男孩快活的樣子,自己也感到得意:“你叫什麼名字?”
男孩一副故作神秘的樣子:“本來我沒必要告訴你,看你公子是個大好人,又出手大方,我就忍痛告訴你,我叫莫棄,胡大叔叫我小棄子。”一邊說一邊在地上劃著。
“莫棄,這名字有些古怪。”少年笑笑,“我叫趙受益,你我這就算認識了,也就是朋友了。你看如何?”
男孩似乎在考慮,一會:“好吧,反正我朋友也不多,有你這樣有錢的朋友也不壞。”
少年從身上摸出一塊玉佩遞給男孩。“這個送給你,算朋友的見麵禮吧。”
莫棄卻不接:“不好,我沒有東西送你。”
趙永看著莫棄,誠懇地說:“沒關係,拿著吧。”把玉佩往他手裏一塞,說了聲“我走了,記住我會來找你的。”
莫棄望著馬車急駛而去,手裏擺弄著玉佩。一塊精美的玉佩,上麵有兩條精致的龍紋雕飾,正麵用篆字刻著“天龍真命”,反麵是“仁君惠民”字樣。他想這玉佩一定很值錢,那趙受益可真是大家公子,這麼貴重的東西隨便就送人了,不同凡響。收起玉佩,便喜滋滋地朝城外走去。懷裏揣著五十兩銀子,這可是做夢也想不到的。
出了城門,莫棄看看天空,便快步走起來。天色很快地暗淡下來,大塊大塊的黑雲翻騰著,大雨在即。他加快腳步,心想再不快走保證被雨淋。鄉郊野外此時辰已是人煙皆無。緊走了一陣,就看見前麵有個人影跌跌撞撞地在一片樹林邊上移動,他奇怪這人這麼這樣子走路?想是喝酒醉了?正琢磨著就見人影忽地倒下了,卻不見起來。哈,肯定是個醉鬼,他猶豫是不是該幫一下,心裏這樣想,腳下卻是向前一溜小跑,到那人跟前一看,卻是個大胖和尚,而且身上是血跡斑斑,臉朝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他俯下身用一雙小細胳膊去使勁搬胖和尚的肩膀,嘴裏咿咿呀呀亂叫了一陣,卻哪裏搬得動。於是又用力去推,一邊推一邊咕嚕著:“喂喂,你怎麼了,不能睡在這裏哦,要下雨啦。”那和尚經他搖晃,哼了一聲,慢慢轉過臉來,一看是個小孩,竟咧嘴笑了。
莫棄見胖和尚衝自己笑,便也在他麵前蹲下;“大和尚,你肯定是跟人家打架了吧?身上好多血。”可看他笑眯眯模樣不像受傷樣子。“你準是打不過才搞成這個樣子,是不是?”
“嘿嘿。”胖和尚笑了兩聲,卻隨即像很痛似地撇起嘴。“小兄弟,他們許多人打我一個,自然是打不過啦。”他緊盯著莫棄,臉上一直一副笑模樣。“幫個忙,小兄弟,幫灑家翻個身子,怎樣?”
於是莫棄便去使勁掀他的身子,一張小臉憋得通紅。胖和尚一隻手撐在地上,臉上滿是痛楚的模樣。終於翻了個身子,和尚仰麵躺著,嘴裏忍不住呻吟出聲來。
“非常疼嗎?”莫棄關切地問。
“自然非常疼啦。不過灑家還受得住。”胖和尚微笑著說。“小兄弟,灑家懷裏有個布包,你幫忙拿出來。”等莫棄拿出布包,他望著莫棄:“裏麵有個瓶子。”
莫棄把布包攤在和尚的肚子上,打開來果然看見個不大的瓷瓶子,還有幾定銀子和一冊絹書。他拿起瓷瓶:“這個嗎?”
“把裏麵的丸藥倒一粒出來,放到灑家嘴裏。”
莫棄依言從瓷瓶裏倒出一粒褐色的丸藥,放到胖和尚嘴裏。又把布包按原來樣子包好:“還放你懷裏?”
“不用了。”和尚擺擺手。
“你好像不方便呢,我去找人來幫你。”莫棄站起身子。
“不用不用。”和尚攔住他,說:“我五髒六腑具已被震傷,活不了一個時辰。”
“這……如何是好。”莫棄著急了。
“嘿嘿。”和尚笑了笑:“要是願意,就坐下來陪灑家說說話就好。”看著莫棄猶豫了下,在自己臉跟前坐下。“快要下雨了,你不怕?”
莫棄楞了下,也嘿嘿笑起來:“不怕,你大和尚胖師傅都快要死了,隻不過要在死以前和我說說話,我自然要陪你說說話啦。下雨又何怕。”
和尚不禁又嘿嘿笑出聲來。“看見過死人沒?”
“沒有。”莫棄想了一下,“你大和尚不是快死了嗎?你死了我不就看見了嗎。”說完咧嘴咯咯笑起來。
“有道理,說的也是。”和尚動了下頭,看著莫棄:“你叫什麼名字?”
“莫棄,大家都叫我小棄子。”
“莫棄,果然是莫棄。隻可惜啊,灑家要死了,不然收你做個徒弟。”和尚歎了口氣。“唉,可惜可惜。你可是塊好材料啊,是灑家沒福氣咯。”莫棄對他的話好像不懂,歪著腦袋望著他。“莫棄,幫灑家辦兩件事好不好?”
“行,我們也算是朋友了吧?行行,你說。”
“哈哈,小兄弟爽快,灑家喜歡。我們就算是兄弟了,好不?”
“好啊,反正我也沒兄弟。”
和尚指指肚子上的布包:“這個送給你了,你要保管好……”
“那不行。我不能要你的東西。”莫棄使勁搖著兩隻小手。
“嘿嘿,灑家知道你人雖小,卻是大仁大義。”和尚笑著,:“可是灑家就要死了,這東西總不能扔了吧?”
莫棄想了一會:“那還不如送給我。”
“就是嘛。”胖和尚忽地想起什麼:“你識字嗎?”
“那當然。”莫棄得意地說:“是胡大叔教的。”
“那好,布包裏有本書,你照著書上所載的做,記住,須每天堅持,不可或斷,必有你意想不到的好處。記住了?”見莫棄點點頭。“一旦記住了書上所載的就將書燒掉。記住了?”
“恩,記住了。”
“那個瓷瓶子裏麵的丸藥叫歸元丹,當你按照那書上所載去練習的時候,便要每隔三天服一粒丸藥。記住了?”說著話和尚已經是喘息不已了。“這是第一件事。”
莫棄望著他,心裏覺著挺難受的:“你歇一會吧,大師傅,反正我不走,就在這裏陪你說話,你歇歇在說。”
和尚撇撇嘴笑了:“要下雨了,灑家可不想你淋了雨,會生病的。”
“不會。”莫棄話音剛落,一滴雨點掉到他臉上。“娘的,說下便下。”
“第二件事,聽好了。”和尚接著說。:“灑家本來是少林寺的和尚,都叫灑家笑彌勒,因為少林寺規矩太多,灑家不慣約束,便跑出來雲遊。有朝一日你能與少林便告訴住持灑家是中了‘離魂掌’和‘追魂三日散‘而死的。記住了?”
莫棄用勁點點頭。臉上滿是緊張的神情,心裏感到害怕,因為他看見胖和尚臉上的笑消失了,眼睛也地閉上了。“喂喂,你怎麼啦……大師傅,大和尚,和尚大哥”他用力搖著和尚的肚子,一會,就見和尚又慢慢睜開了眼睛,咧嘴笑了:“真下雨了……”說著,一歪腦袋,不動了,那雙眼睛卻沒再閉上。“大和尚,你說話呀,你怎麼不說話啦?喂,和尚大哥……”莫棄用手拍著和尚的臉頰,半天沒反應,他感到了害怕,心想:大和尚是真的死了啦,怎麼說死就死了呢。他捧著布包站起身,呆呆地望著和尚,好一會,打了個激靈,嘴裏咕嚕著:“死就死了吧,好歹我們認識一場,我總要把你埋了的,入土為安嘛。”隨即又一副為難的樣子望著和尚“怎麼養的那麼胖?我可搬不動你哦。你等著,我去喊我劉叔叔來。”說完,轉身跑去。雨可是越下越大了……
這是一片荒草叢生的野地,樹林掩住了一座被廢棄了的破廟,在破廟的後邊是一大片墳地。大雨中一個穿著蓑衣的男人揮著鏟子錇著一座新的墳塋,邊上站著個撐著把有點破的雨傘的男孩,他是莫棄。
“好了,小棄子,咱們回去吧。”男子摔掉鏟子上的泥巴。
莫棄沒動,木然地望著眼前新起的墳頭。喃喃地說:“和尚大哥,你就在這裏睡一陣吧,等有一天小棄子我一定把你送到少林寺老家去。也對得起我們認識一場。我小棄子說話算數。”
“唉,想不到盛名一世的笑彌勒竟會遭人暗算,可惜一代高僧就埋在這荒郊野嶺與一般孤魂野鬼相伴。”男子歎息著。:“走吧,小棄子,老夫子要著急了。”說著轉身朝破廟走去。
莫棄小跑著跟上去。“劉叔叔,你說和尚大哥很厲害,武功非常高,怎麼會被別人打死了呢?”
“笑彌勒本來是很厲害的。聽傳言,他武功之高罕有敵手。別看他年齡不算很大,可他在少林寺裏的輩份卻是很高的,隻因他平素不喜拘束,便常常在江湖上遊蕩,在少林寺裏倒是很難看到他。據說笑彌勒性喜詼諧,又好打不平,故得罪了不少人。我猜想大概是他得了那本他送給你的書才招來殺身之禍的,而且一定是遭到一大群高手的圍攻。笑彌勒也是我劉慶雲非常仰慕的人物,今日見到了,卻是個死人。唉。”
“劉叔叔也會武功吧?”莫棄好奇地問。
“我那點玩意跟笑彌勒比起來就算不得武功啦,像我這樣的一、二十個也不是笑彌勒的對手。跟常人打架不致輸了就是。你劉叔叔的拿手的本事還是妙手空空,咳咳,自信從不失手。”
“胡大叔說劉叔叔從不偷不該偷之人。”
“那倒是,盜亦有道。我是以不義取不義,安心的很呢。”劉慶雲哈哈笑起來。“隻可惜師門不幸,為仇人所滅,師傅早逝,我也沒學到多少武功,隻能以偷為業了。”說著扭頭看看莫棄:“你是不會走劉叔叔這條路的,將來會有出息的。”
莫棄眨眨眼睛:“那可不一定,以不義取不義,也沒什麼不安心的,安心的很啦。”這本是劉慶雲的話。兩人互相望著,隨即一起大笑起來,笑聲回蕩在雨煙濛濛的荒野上。
漆黑漆黑的夜,淅淅瀝瀝的雨。
破廟的東廂房裏,莫棄蹲在火塘邊上,用一支筷子在火上的陶罐子裏攪動著,那是胡大叔的藥。胡大叔名叫胡子山,是他偶然將尚在繈褓中的莫棄抱回了這座破廟裏來的,並且一直撫養到現在,兩個人是相依為命。後來又來劉慶雲。三個人便像一家人一樣在這破廟裏安了身,這裏就是他們的家了。莫棄已經把胡大叔和劉叔叔當成了自己最親的人了。可半年多了,胡大叔得了種病,每天都要喝這樣一罐子湯藥,可也沒見好,入秋後似乎更加重了,有時一夜咳到天明,不得好睡。莫棄心裏著急,但也不知道怎麼辦,隻能兢兢業業每天給胡大叔煮藥。莫棄隻知道胡大叔在老家原本是個私塾先生,因為得罪了鄉豪才落得個家破人亡,隻身逃了出來。而劉叔叔卻很少講他的來曆,但莫棄明白劉叔叔是自願留下來的,他本孤身一人,天涯海角那裏都能去的,卻說是沒處可去,其實是同情他們這一老一少。他見胡大本就是個書呆子,謀生能力極差,且體弱有病,還拖著個幼孩。三個人便相依為伴,日子久了,好像誰也離不開誰了。平日裏劉叔叔是早出晚歸,去了哪裏,做些什麼全不知道,他也不說。但莫棄記得自劉叔叔來了以後他們的日子就好過多了,飯能吃飽了,時不時的還能吃到肉呢。胡大叔不用為自己和莫棄的肚子發愁了,便操起舊業開始教莫棄讀書,自己也不時地畫些畫寫些對子讓莫棄拿到城裏去賣點錢。劉叔叔隔個十天半月的總會抱回來許多書籍,胡大叔看見書就會眼睛發亮,喜得什麼似的,卻從不問是怎麼來的。於是莫棄小小年紀卻被迫讀了許多的書,大半都是一知半解的,但看到胡大叔高興也隻好勉為其難了。
藥熬好了,莫棄把藥倒進一隻大腕裏,雙手小心翼翼地端到胡子山跟前:“胡大叔,吃藥啦。”
“先放那裏。”胡子山沒抬頭,說了聲。他幹瘦幹瘦的臉正湊在油燈邊上仔細看著那個趙永送給莫棄的玉佩,一副凝神專注的樣子。莫棄隻好把藥碗放在原本是供案現在是胡子山書案的木案子上。“看不出所以然來,但那個趙公子肯定是大有來頭的,這玉佩上的字就不簡單。”
“怎麼個不簡單啦?”莫棄問。
“看不出。”胡子山搖著頭,“劉老弟,你來看看有什麼蹊蹺?”
劉慶雲抱著一摞書過來,往桌子上一放::“夫子兄,又給你偷了些書回來,在一個大戶家裏看見就順便拿回來了。”
胡子山抬眼望望劉慶雲,認真地說:“聖人說偷書不為偷。聖賢之書原是人人皆可以讀的,所以偷書者非賊,偷書亦非偷也,看見有書於前,取之而閱之,夫複何以言偷?劉老弟,不可言偷書二字,應當曰之取。”
莫棄朝劉慶雲灑然一笑,這是胡子山第一次對劉叔叔的謀生手段作評價,自然隻是對偷書而言。劉慶雲哈哈笑起來:“說的是,說的是。夫子兄言之有理,我記住了。”
“不過,除了書之外其它的自當別論。”胡子山小聲咕嚕著。言下之意偷別的東西還是偷。“你且看看這個。”
劉慶雲拿著玉佩看著。“富人家有這種東西不稀奇。但這上麵的字卻好像不一般,我猜這送玉佩的人必定是非富即貴。”
“自然,非富非貴之人又怎會有這樣的貴重東西,又怎麼能隨手就送人了呢。”
劉慶雲想了一下:“富人家有這種東西也不算稀奇。但我看不一般的是上麵的字,我猜這位贈物之人一定是位貴人。”
“怎麼講?”胡子山望著劉慶雲,問。
“他說姓趙?”劉慶雲問莫棄。
“是啊,叫趙受益。”
“這倒是巧了,當今皇帝的名諱趙恒,也姓趙,這位公子也姓趙,他莫非是皇親?”
“有些道理。”胡子山點點頭。“若非貴人也不會識得我的那些個墨跡的,一般人也不屑識得。”他有些得意地樣子。
劉慶雲嘻嘻笑起來。“我也就是猜猜,你夫子兄先別高興。”
“我當然高興,他一下買去我那些字畫,不為銀兩,知音難得,我胡子山就認他是個貴人啦。”
“行行,你說他是貴人他就是。”劉慶雲將玉佩遞給莫棄。:“貴人送你的,收好了。”
“是。”莫棄接過玉佩,應著。
“對了,小棄子。”胡子山忽地想起什麼。“有樣東西給你。”說著起身,繞過供案,俯身在案子下麵的一隻舊箱子裏摸索了好一會,摸出一隻玉鎖拿到莫棄跟前。“這個玉鎖原本就是你的,在我遇見你的時候就在你身上,因怕丟了,一直替你收著的。現在還給你。”莫棄接過去,拿在手裏看著。玉鎖上麵雕刻著麒麟的圖案,在正中間有一個“莫”字。“我以為這必是你的家傳之物,隻是看這見上麵有個‘莫’字,又因你是被棄於野地,便給你取名‘棄’。”胡子山長歎了聲。“你好好收著,切莫丟了等你長大後或許可以從這個玉鎖上麵查找你的家世也不一定呢。從玉鎖看你的家世可能也不一般,怎麼會被棄於荒郊野地的呢?唉,可憐的孩子。”